光是架空朕还不够,还要光明正大说出来,把朕真正变成一个牌位,一个摆设!姓唐的,你太狠了!
“王阁老,朕已经如同你说的,下了罪己诏。可是呢,你看看,你看看!”万历将手里的报纸,重重掷向了王家屏。
王家屏趴在地上,脑袋挨了一下,也不敢动,眼角的光扫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顿时脑门就冒汗了。
“臣无能,臣罪该万死!”王家屏把脑袋深深低下,羞愧难当。
万历深吸口气,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王家屏莫名其妙,心说是皇帝疯了不成?就听万历冷笑道:“老百姓常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唐毅杀了母后,又要夺朕的江山,势同水火,非死一个不可!”
王家屏吓了一跳,心说这是要开战啊?
虽然他们积极备战,但是金融乱七八糟,银行抽不出钱,而大明的财赋重地又在江南,如今都是唐党的天下,户部岁入直接少了七成。再加上各地饥民闹事,百姓起义,士兵哗变……乱糟糟的事情,都交织在一起,凭着万历手上的人马,想要自保都困难,还想南征,简直是做梦。
虽然不想触怒万历,但是不能看着他送死啊!
“陛下,臣……”
“不要说了!”万历突然一摆手,“王阁老,你想说什么,朕心里清楚。你放心,朕没有那么糊涂。”万历背着手,得意道:“拜唐毅所赐,朕读了三年的军校,还懂了不少军事。眼下想要硬碰硬,只怕是不行了。但是好在唐毅在文章中,还尊奉朕为天子,朕就有机会翻盘!”
王家屏实在是无法理解,万历哪来的那么强的执念,非要拼个鱼死网破,索性不说话,静静听着。
“王阁老,朕没有本事南下,却可以把唐毅调到北方,你说朕的办法如何?”
王家屏一愣,忙说道:“陛下妙策,只是臣担心唐毅未必会上当。”
“哈哈哈!”万历突然放声大笑,语气中满是鬼气森森。
“王阁老说的是啊,唐毅那么狡猾,怎么会上当呢!所以……”万历突然一扭头,冲到了王家屏的面前,他的眼睛冒出幽幽的光,好像鬼火,又如恶狼,呲着白牙,笑道:“王阁老,朕刚刚琢磨了,为什么朕的罪己诏没用?因为没人相信空口说白话了,所以朕需要拿出一些真东西!”
王家屏犹豫不定,万历的话是没错,可是他要拿什么啊?
“臣请万岁明示!”
“哈哈哈,王阁老,这你还不明白吗?朕需要一颗人头,平息天下的怒火,怎么样?王阁老,请你交出来吧!”
王家屏瞳孔猛地紧缩,吃惊道:“怎么,陛下要砍了臣的头?”
“没错!”
万历干脆道:“王阁老,你身为大学士,又是朕的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派人刺杀唐毅,是你做的,去银行逼着他们出钱,也是你干的,尽废新法,也是你上本的。朕虽然有心维护你,但是天下舆情滔滔,朕不能枉顾民意,所以……朕也只好挥泪斩马谡,借阁老的人头一用,平息众怒。请阁老放心,要不了多久,唐毅那些乱臣贼子,都会去地府陪着你的。”
王家屏的脸瞬间惨白惨白的,手足不停颤抖。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卸磨杀驴,眼下活儿刚刚开始,就要把驴宰了,万历啊万历,你好狠的心肠!
“王阁老,朕知道,你一定在心里骂朕,可是朕也没有办法,你要是不死,朕就没法杀唐毅,到时候他的人打进京城,你也一样要死,不过是早晚的差别,聪明如阁老,应该想的明白。”
王家屏当然想得明白,他扬天长叹,抬起巴掌,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八下,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
“万历,朱翊钧!我瞎了双眼,认倒霉了,到了地府,我会占一个好地方,却不是给唐毅准备的,而是给你留下的!”
王家屏突然一跃而起,奔着万历扑去。
“刻薄寡恩,无情无义,该死的是你!“
王家屏没抓到万历,两只手就被四周冲出来的太监牢牢揪住。王家屏瞳孔灌血,张大了嘴巴,不停吼着。
万历不耐烦摆摆手,“带下去吧,念在他几年辛苦的份上,给个痛快的。”
“遵旨!”
张诚带着人下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就送来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王家屏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有怒火喷出。
他不甘心啊!
亲手宰了一条忠于自己的狗,万历仰起头,闭着眼睛,好半晌才平复了心绪。
“再下罪己诏,朕愿意改过自新,现在奸佞之臣已经除去,朕恳请唐阁老北上,重整朝纲,恢复秩序。”万历冷冰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