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
钟楼鼓打二更,已入乙夜,大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陈琳马上睁开眼睛,去给大帝端茶。
习惯陪同大帝熬夜的陈琳,已经炼就了站着睡觉还能及时察觉大帝动静的不世神功,这就是当奴才的不易。
“不必了,传旨,摆驾神龙监司业府!”大帝开口说道。
“陛下,老奴这就派人去按排灵犀学士接驾!”陈琳马上俯身说道。
“不用,朕就是想去看看他在作什么!不要惊动司业府的人。”大帝起身说道。
夜风吹拂着神龙湖畔的十里花海,神龙湖的湖面上飘满了祈福的河灯,将天空照得明灭不定。
花海中,龙柏沧桑虬结,一盏宫灯忽明忽暗地挂在龙柏的枝杈上。
龙柏树下,数十只祈福灯围绕着一张香火缭绕的香案,上面摆入着香炉烛火和三牲祭品。
在香案的对面摆放着一张经案,玄炎坐在经案前的蒲团上抄写着祈祷经文,神情专注。
在玄炎的身边,十二护法静悄悄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天地融合在了一起,一动不动,而后,齐唰唰地跪拜了下去。
这时,一只大手自玄炎的身后伸了过来,拿起了抄写得厚厚一撂经文的最上面的一张。
“陛下……”
玄炎转头看了一眼,慌忙想起身,大手就按在了他的肩头上,玄炎全身一僵坐了下去,继续抄写未完的经文。
陈琳马上着人搬过一把龙椅,大帝把龙椅往一旁推了推,把上面的垫子拿了下来,坐在了经案的一头,一张接着一张地看了起来。
看了十几张后,大帝把经文放好,目光繁杂地一错不错地盯着秒写经文的玄炎。
“一直在为朕祈福?知道朕要来还是真有一颗忠心?”大帝语气不善地问道。
“臣自小失怙,未及成年又失恃,可谓孤苦无依,此举不是忠心,而是在寻找一份亲情的孝道!”玄炎手上不停,幽幽地说道。
“辛玄炎,你好大胆,忘记朕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了吗?”大帝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臣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如果知道陛下会来,或许臣就不会有此举动了。”玄炎有些伤感地说道。
大帝把手猛地抬起,又轻轻地落下,心中五味杂陈,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小的时候,神龙节你都是怎么过的?”大帝问道。
“吃一顿渴望了一年的好饭,然后看着母亲绣一夜的绣工。”玄炎说道。
“从没有给朕守过岁?”大帝问道。
“当时的陛下对于小时候的微臣来说实在太遥远了!”玄炎说道。
“看来辛族公主一直不肯原谅朕啊!”大帝感叹着说道。
于是祖孙二人开始沉默下来。
“辛玄炎,非是天家泯灭亲情,实是亲情对于天家来说太过奢侈,普通人子孙承欢膝下对朕又何尝不是一种奢望呢?”
大帝说罢费力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晚风吹动他苍白如雪的乱发,在明灭的灯光里,他又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两个孤独老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花海深处,远远的,大帝停下身来,头也不回地问道:
“二天后的神龙宴你来不来?”
这不是命令,而是一种真情的流露,对亲情的渴望,他在寻求亲情的回归,大帝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