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宠她, 但也有底线, 她不能成了白眼狼,反过来让自己难受。
“当年亏得我白疼了她一场, 她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先是在太后面前, 让我丢尽了面子, 如今又让庚老夫人, 将我臊一顿,我这算是什么, 我这张脸,算是晚节不保。”
苏老夫人气的不轻。
恨自己怎么会养出了这么个人。
苏氏去刺蒋氏时, 是脑子发热,失了理智, 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 凭着一股子的怒气和不甘, 想解了心头之恨,可当她看到庚侯爷赶过来,一把将她推在了地上, 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苏氏就害怕了。
待庚侯爷将蒋氏搂在了怀里,才抬眸看向了苏氏,那眼里的恨意和决绝让苏氏周身发凉,她已经在那里面看不到半分对她的情意。
之后,她又看着他满脸紧张和心疼地看着蒋氏,看着他大声地对周围的人吼,让他们替蒋氏叫大夫,苏氏心口撕裂般的疼。
眼前的这一幕,她很熟悉。
他曾经也这般紧张过自己。
她生世子时,侯爷也是这般抱着她,紧张地让府上的人替她找大夫,后来他又陪了她一个日夜,就守在门外一步都没有离开,一直到她生完,侯爷进来冲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夫人辛苦了。”
确定了她安然无恙了之后,侯爷才去看了他们的孩子,她在先,孩子在后。那时候他看着自己时,脸上的紧张和心疼,与如今对待蒋氏的一模一样。
苏氏不可否认,侯爷曾经是很爱她,对她很好,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他对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耐心,开始在她面前沉默寡言。
直到变成了如今这样,他恨她。
“你走吧,回苏府去,本侯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庚侯爷终于说出来那句让苏氏绝望的话。
他要休了她。
苏氏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之后,心口疼的她直不起腰来,眼泪夺眶而出。
苏氏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能听的出来,他这次是认真的,苏氏的倔强和小脾气,在这一刻,消失地无影无踪,生平头一回苏氏没有了力气去与蒋氏再较劲。
苏氏看着侯爷,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说道,“我错了。”
她苏氏活到现在,从未低头向谁认过错。
头一回让她认错的人,是庚侯爷,是她想要爱一辈子的人。
苏氏爱庚侯爷,若不是爱他,又怎可能为了他去争风吃醋,去嫉妒他的妾室,妒火烧心,让她一步一步地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越来越让他讨厌。
如今苏氏妥协了,她认输,她不想离开庚侯府,她还想陪着他,还想回到最初,他心里有她的那段日子,就算他纳再多的妾也没关系,她再也不介意了,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想好好地同他过,不嫉妒不羡慕,只要他能原谅自己。
只要他再给她一个机会。
但庚侯爷的机会已经给过她了,在苏氏身上,他的耐心终归有用完的那一天,而苏氏的醒悟却是晚了一步。
庚侯爷对她失望透顶,再也不报任何希望。
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在他心里的人,就已经只剩下一个蒋氏,再也没有了苏氏的半点位置。
如今苏氏的这一刀,便是彻底地将他和她之间的情分,断了个一干二净。
庚侯爷没答,看向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半点光彩,冷冰冰地,如同在瞧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苏氏人生中的第一次认错,对她来说,是突破,但终究还是来的太晚,庚侯爷对她已经心灰意冷,苏氏的认错便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说什么,其实庚侯爷已经听不到,也不在意。
她错与不错,都已经不再重要,他不会原谅她,也不想再听她说话,更不想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庚侯爷在给苏氏写那封休书的时候,是打心底里的,想要休了苏氏,不带半点留念,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当初我生世子的时候,你对我说过,说今日我所受的苦难,往后你会用一辈子来补偿我,会好好地疼我。”苏氏看到侯爷将休书毫不留情地扔给她的时候,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哭的肝肠寸断,伸手想去拉侯爷的衣摆,侯爷却是一抬脚,再也不给她碰。
侯爷的眼睛也只是颤动了一瞬,当他垂眸看着苏氏的那张哭花的泪脸,侯爷发现自己再也不会对其心疼时,便知道,他与她结束了。
“你说我负了你也好,怎么都好,但本侯的心里确实已经容不得你了。”庚侯爷没有去数落她的行为,而是告诉了她最残酷的真相。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任何理由都能比不上,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她更实在。
庚侯爷说完这句话,就让人将苏氏送出了庚家。
苏氏痴痴地看着庚侯爷离去的背影,身子冷地打抖,耳边全是他那句,“心里已经容不得她。”
直到瞧不见侯爷的半点身影,那些曾在苏氏脑海里模糊不清的画面,突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十几年过去,原来她什么都没忘。
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她是如何嫁进庚侯府,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侯爷时的场景,甚至她能感受到当时的羞涩和欢喜。
新婚夜,侯爷将她搂进怀里,也曾将她当做稀世珍宝般地疼爱过。
他们也曾经那般亲密无间过,那时候的她,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她会被他休。
悲凉感压的苏氏喘不过气。
苏家的小厮过来,将苏老夫人对苏氏的态度摆了出来,苏氏也没哭没恼,离开了庚侯府,她去哪里都一样。
这辈子,她失去了太多。
她的两个女儿,他的丈夫。
终究将自己活成了一场笑话。
苏氏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离开了侯府,往后如何,她已经再也没有希望。
侯爷弃了她。
她便跟死了没任何区别。
苏氏走了,庚侯府才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