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时光里相处的时候那腻人的甜蜜,温柔与温存,仿佛像是利剑一样扎在方靖的心上。在方靖的耳边化为一句句问句,仿佛恶魔的低语:这样够了吗?够偿还你为你那恶心的感情作出的可笑付出了吗?
如果够了,就让我拿走我想要的东西吧。谢谢你的馈赠让我的公司存续,我接受你的钱,但是我不接受你的感情。
舆论是一早就开始布局的,在周末便放出了消息。当他带着齐梓言在最能让自己放松的小城市里闲逛的时候,他又在想着什么,如何分割盛世?如何处理马上就要落魄的方家大少爷?他独自踏上回国的航班的时候,脸上是不是挂着得意的笑?
方靖可以理解齐梓言不接受甚至厌恶他的这段感情,当时投入这笔钱的时候,便没有想能够收回他。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同性的爱未免过于荒谬。可这种行为本身破坏的,是方靖对齐梓言这个人的品行的信任。面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家族,毫不留情地施以毁灭性的打压,面对一个深爱自己的人,用短暂的亲密去施舍。
绵绵延延连续了近十年的爱恋让这段感情熬成了一碗澄澈的白月光,近乎成了方靖的信仰,当他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笑脸时,还能有齐梓言去拭去他的泪水,当人们把他在艺术上的追求当做是废品时,齐梓言把他的作品当做珍宝,当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笑话的时候,齐梓言理解他的理想。把自己的信仰寄托在他人身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人是善变的,这份善变让信仰的存在变得危险,当信仰破碎的时候带来了痛苦不亚于世界崩塌。
人都是这样的,对吗。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牺牲别人的家业,别人的感情?
方靖一直相信性恶论,唯一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有美好存在,是因为他相信当一个人以善意对待另一个人时,他心中的善意会被唤醒,并还之以善。原本以为和他有着同样坚持的齐梓言,这时候用行动狠狠地扇了他巴掌。就好像是在嘲笑方靖,这世界上就只有你这么天真纯善的人,就活该被人利用,活该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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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方靖概括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只能用混乱一词去形容了,他的手无力地攥着那几张薄薄的,却仿佛有千金重的纸。在短时间之内,难以去消化这在感情和事业上遭受的双重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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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时候,方骁钰应该更愤怒吧。方靖抬眼,看向那个在屋里踱步的身影,他似乎刚刚跟自己说了什么,可方靖正沉浸在情绪里,没有听见。这时候估计在等他回过神来吧。想起他骂过自己的话,丢人、废物,他就是那个没用的废物。依仗着盛世的信用与人脉搭建起南墙,享受着方家的财富带来的地位、资源,却一直逃避着自己的责任,还给方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沉吟片刻,方靖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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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方骁钰转过头来,他的眼睛里有喜色。方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直呼方骁钰的名字好多年,也因此被责骂了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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