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瑞田脸上呈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极为凑巧的,他被打的部位,正好是午后被周咿扇过耳光的左脸。
周咿长年坚持力量练习,手劲很大。寇志勋虽然上了岁数,却也有着锻炼的好习惯,这一巴掌打下去,祁瑞田的脸瞬间肿起老高。
“爸,您打我?”祁瑞田连退两步,眼中满是错愕。
“打你算是轻的。”寇志勋站在寇堇奚身边,一手扶着女儿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祁瑞田的鼻尖,“你等着吧,一骗骗了我三年,以后你没有好果子吃!”
祁瑞田放下捂脸的手,冲到寇志勋面前,半蹲半跪,哀求声夹杂哭腔。
“爸,我啥时候骗您了?那些投资的钱,是您自愿给我的啊!您不能听我老婆的一面之词,不能因为她是您女儿,您就偏袒她,不听我的解释……”
寇志勋朝周咿挥挥手,把寇堇奚拜托给周咿照顾。
在场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前一秒,寇志勋一脚踢向祁瑞田的膝盖,在祁瑞田吃痛倒地的同时,寇志勋扑了上去,动作迅猛,完美地还原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场景片段。
“爸,饶命,饶命……啊!”
祁瑞田倒在地上,一身花了岳父钱买的名牌衣裤沾满尘土。
寇志勋边打边骂:“混蛋玩意儿,花着我赚来的钱,虐待我女儿外孙女,你这种畜牲,打不死你算我白活五十多年!”
与寇志勋一同前来的律师,始终在冷眼旁观。
覃野似有担忧。
他环顾四周,察觉到路人纷纷避让,无人上前制止。
“老人家,不要气坏身体。”
覃野深知,祁瑞田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假如场面失控事情闹大,势必影响寇堇奚起诉离婚的判决。
他想要阻拦寇志勋,却没想到一个年近六十岁的男人能够爆发出雄狮般的力量。
寇志勋轻松甩脱覃野的手:“小伙子,你站远点,免得被我误伤。”
覃野心中疑虑重重。
他仔细观察寇堇奚,却找不到对方眼睛忽然失去神采的破绽。
“我要被打死了,帮我报警……”祁瑞田嗫嚅着,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蛆虫,扭动身体爬向覃野,“你是明眼人,你是警官,别人不救我你也要救我……”
覃野并未上前,反而后退到酒吧的开放式入口处。
“先生,你做得很对。”律师突然开口说道,“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感谢你的明智选择。”
“我不担心地上这个挨揍的。”覃野挑明了说,“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身体脆弱,心脑血管更脆弱。还有寇堇奚,刚才好好的,眼睛忽然看不见了,突发性的疾病很凶险,需要立刻送她去医院。”
“我没事,覃野。”寇堇奚视线不聚焦,好像要寻找覃野站立的位置,一双眼睛却看向别处。
“小伙子,我也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说完,寇志勋又一次举起拳头。拳头的落点全部一致,都是祁瑞田已近变形的左脸。
律师神情淡定:“先生,我的当事人需要出口恶气。”
“打死人渣岂不是便宜了他?”此时此刻,覃野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祁瑞田绳之以法,让这个从内到外神似蛆虫的男人坐穿牢底,“我们应当集中火力,送他进去,像小火熬药,慢慢熬他。”
“先生,前因后果不矛盾。”律师说,“打也要打,熬也要熬,每个步骤都不能省。”
“覃野!”
周咿及时接过话题的接力棒。她抬起头,目光恰好对上覃野的注视。她轻轻点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无声的提示——
“不要担心,好戏正式开场了。”
覃野读懂了她的唇型,深蹙的眉头悄然舒展。
祁瑞田仍在地上蠕动。他抹了一把鼻血,单肘撑地,勉强支起上半身。体力和对抗打不过,肿胀的脸也影响了他的嘴皮子功夫。“姓寇的,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听着,听清楚,我这就报警,法律会为我主持公道!”
寇志勋回头看了律师一眼。
后者会意,走过来,把祁瑞田刚从裤子口袋掏出的手机抢了过去。
“还给我,你这条看门狗!”祁瑞田骂道,他不再需要眯缝眼睛,因为他的两只眼睛都是青紫肿胀的状态,“寇志勋,从哪里找了两条看门狗啊?你个老不死的……”
律师起身、松手一系列的动作十分自然。手机在适当的高度脱手,正中祁瑞田左眼眼眶,砸得他眼冒金星。祁瑞田眼前一片灰暗,他爬向附近的斑马线,试图向路人求助,但是律师抬脚又落下,准确地踩到祁瑞田的裤脚,令他动弹不得。
随后,律师捡起祁瑞田的手机,将它交给寇志勋。
“寇叔叔,手机是用您的钱买的,您来处理。”
“知道了,黎谚。”寇志勋攥紧手机,“祁瑞田有即发即删的习惯。不过,我找到了精通数据修复的人。他发给我的信息,或许能恢复一部分。”
借着周咿的搀扶,寇堇奚慢慢上前。
“爸,对不起。”
“孩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寇志勋不再迟疑,毫无保留地说,“爸爸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和雨涓健康平安。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干涉你的人生。堇奚,你已经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受了太大的委屈,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