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着没动,头往厚厚的棉袄里缩了缩。
阿嫣看见他的小动作,轻笑了声,靠近他一步,低语:“小弟弟,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不会吃了你的,别怕。”
呼出的热气带着女人的幽香,拂过他散在耳侧的碎发。
少年没出声。
阿嫣拉他起来,对他画风清奇的打扮并不在意,牵着他的袖子,带他上台,便把他丢在一边,转身看向观众席。
这次换刘导开口:“可以开始了。”
四周静谧而幽暗。
唯有台上女人所在的地方,光芒正盛,仿佛汇集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只消一眼,无人能移开目光。
万众瞩目。
all eyes on .
阿嫣眼底的雾气渐渐散开,唇边溢出一丝笑。
真好。
清秀修长的手指抬至胸口,解开第一颗纽扣,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风衣无声落在脚边,长靴掠过盘在地上的衣服,踏出一步。
“我来了。”
容色稍显苍白,声音微微发颤,那是女人最后的矜持和羞涩,秀美如玉的脸上现出一丝挣扎。
黑眸清亮见底,眸中是坚定不容退缩的光,是撇弃了所有伪装,挣脱道德枷锁后,奔放热情,炽热燃烧的情意。
透过空气,那温度似乎能烧灼到皮肤。
她走向那个穿着棉袄,显得极为笨拙的身影,声音放轻:“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这句不是台词。
但是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提醒。
没有人舍得打断这一幕。
女人勾起唇,笑了笑,眼里并不是温暖的笑意,而是决绝的疯狂,是明知结局必然惨烈也无怨无悔的偏执。
她转身,头微微低着,轻声说:“帮我。”
配戏的人迟疑很久,终究还是慢慢地抬起手,拉下裙子的拉链。
略显刺耳的响声停住后,随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惊叹声,就连刘导也不能无动于衷,换了个姿势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
裙子无声落下。
女人的身上,再无任何遮拦。
她对底下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盯着那名戴墨镜口罩的少年,缓缓凑近他,隔着一层口罩,几乎贴上他的唇。
“今晚,我没打算走。”
声音是压抑的,克制的。
眼神是火热又冰冷的,火一样的颜色是无法克制的爱意,苍白的冷……则是明知后果依然执迷不悟的悲哀。
黑发散在雪白的肌肤上。
冰与火,力与美。
这是最完美的表演。
刘导倏地站了起来,双目放光,无暇掩饰激动的神色。
就是这个……这就是他要的,不用几句话,不用多么扭曲的表情,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撑起一个故事的演员。
八年。
当初灵气十足,干净得像白纸的小姑娘,没有让他失望。
归来时,依然能带给他惊喜。
表演结束。
刘导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站在那个始终安静的男人身边,眉眼间是欣喜的光彩,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听,直接说:“你的女主角,看到了吗?”
程以寒笑了笑,起身离开。
阿嫣披上长风衣,照样把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一粒。
青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面带喜色:“阿嫣!我刚才一直在看刘导的脸色,这次肯定能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
最后一个字及时吞进肚子里,没说出来。
毕竟,不是哪个女人都喜欢被形容为风骚。
阿嫣笑了笑,不以为意:“我一直这么风骚,几千几万年了,就没变过。”
青姐白了她一眼,却根本忍不住笑意:“如果能顺利拿下女主的角色,那真的再好不过了,走吧,我带你回去。”
两人走了几步,忽听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