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站了起来,冷哼一声:“本王到现在还没和他算账,算他命大。你有什么脸跑来质问我?”
高霜霜惨淡的唇蠕动几下:“你、你在其他女人房里——”
南宫夜笑了声:“那又怎样?”
高霜霜几乎站立不住,手扶住桌子:“你——!”声线颤了颤,如泣如诉:“我以为……你待我是真心的。”
南宫夜看着她,自嘲的笑了笑:“本王还不够真心么?”他走到少女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本王为了你,饶了你皇兄的一条狗命,让你们兄妹二人,继续享用荣华富贵。当年你父皇杀我满门时,可曾对我有此恩惠?”
高霜霜眼里蓄起眼泪,似是断线的珍珠,不停流下来。
他到底无法忘记从前的事。
杀父之仇,灭门之仇,在他心里,远远重于她。
南宫夜甩开她,负手而立:“高霜霜,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好了,令你产生错觉——”他回头,目光冰凉:“你不是王府的女主人,更不是本王的妻子,你名为公主,实际上,不过是本王的阶下囚。”
高霜霜惨笑道:“原来……原来。”她点点头,又笑又哭,眼泪止都止不住,喉咙里却发出绝望的笑:“我以为你还是有一点良知的,我竟以为……原来都是我自以为是的错觉。”
她转身,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差点撞上刚好走过来的一个人。
阿嫣回过头,望着公主跌跌撞撞小跑着远去的背影,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踏进偏厅的门槛,站在门边,看着正前方的男子。
南宫夜背对着她站立,另一边则是沉默的席寒。
过了一会,席寒小心翼翼开口:“王爷,琅琊长公主这么回宫,只怕不妥,是否要属下前去——”
南宫夜烦躁地打断:“没你的事。”
他知道阿嫣已经来了,却不想回头。
昨晚,他为何要在巧惜房里留宿?
他又梦见童年旧事了,这次却不是旖旎的风月,也不是那个卑微怯懦的女人,而是熊熊火光,老管家抱住哭泣的他,死命地奔跑,远离那座燃烧的宅院。
身后,尖叫声、痛哭声,此起彼伏。
老管家捂住他的眼睛,对他说:“别看——小少爷,别看,别听。”
他把老管家的手拽了下来,瞪着血红的眼,回头死死望住那一片火海。
怎能不听?怎能不看?
那是他的父母,他的妹妹的哭声!
他是否……对高家,太过心慈手软了?
因为高霜霜,他心软了,可他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父母,妹妹?怎对得起南宫家无辜惨死的一百余口人?
他决不能再退让。
身边传来一声茶杯轻轻放在盘中的脆响,如珠玉落银盘。
南宫夜蓦地转身,看见那名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坐下了,自顾自品着一盏茶,只当他和席寒不存在。
他哼了声:“放下。那不是给你的茶。”
阿嫣看了一眼屋外:“你的客人走了。”
南宫夜道:“那也不是你能碰的。”
阿嫣笑了笑,放下茶盏,不同他一般计较。
南宫夜沉着脸落座,吩咐侍女奉上热茶,看着悠闲自在的女人,扬起眉:“本王今天得到一条十分有趣的消息,所以请你一起来听。”
阿嫣点头:“好啊。”
南宫夜脸上现出一丝讽笑,转向席寒:“说。”
席寒站了出来,对着主座上的人道:“属下派出的探子昨夜回来了,经过数月坚持不懈的努力,他们排除万难,终于查出了邪教首领的庐山真面目!——有画像为证,绝对错不了。”
南宫夜唇角扬起,看了阿嫣一眼:“听清楚没有?”
阿嫣盯着席寒,目光流露出几分兴趣:“这倒是真有意思。”
南宫夜冷笑:“除了高怀秀那小子,还有一个人,我也是不会放过的。他救了你的性命,想必你对他的感情颇深。”
阿嫣看也不看他:“先说那个头目的事,我想听。”
南宫夜重重哼了声,对席寒道:“说下去。”
席寒拿出一幅简陋的画像,抖了开来。
那上面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肖像,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麻衣,头发短短的,还没长齐,双手合十,是僧人行礼的手势。
席寒把画像交给南宫夜,郑重道:“王爷,那邪教的头目,就是当日逃出王府的兰陵君,他对您心存怨恨,所以创建邪教伺机报复。这幅图,就是我们的人,趁他外出招揽教众的时候,偷偷画下的。”
阿嫣轻轻笑了一声,眉眼弯起:“还真出去招揽教众啦……小和尚虽然不聪明,倒是很努力。”
南宫夜听见她的笑声,转过头:“你还笑的出来?”
阿嫣道:“为什么不?”
南宫夜看着手中男子的画像,好久没说话,突然手指用上几分内力,直接将那画像震碎。他看着阿嫣,道:“我既然查到他的身份,离他的死期,也不会太远了。”他又停了一会,扬手洒掉碎片,厉声道:“他蓄发还俗了,那代表——你和他,果然有过奸情!”
阿嫣平静的与他对视:“王爷,你这么激动作甚?我又没否认过。”
南宫夜气结,胸膛起伏不定,神色更为阴沉:“后天晚上,高怀秀就会过来赴宴,等到那时,本王要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本王要亲手折断他的双臂,令他受尽世间痛苦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