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福心里一上一下的,手心冒出汗。
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服侍高怀秀用过午膳,正想再和主子商量如何才能逃过晚上这一劫,外头有人来报,琅琊长公主来了。
高霜霜的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委屈的小兔子,一进来,扑到高怀秀身边,沉默了好些时候,扁了扁嘴,轻轻道:“皇兄。”
高怀秀微微一笑:“这是怎么了?”
高霜霜听见兄长温柔的问候,忍不住又泛起心酸:“你说的对,他……他是丧尽天良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高怀秀摇了摇头,问道:“那天你去王府……见到什么了?”
高霜霜咬住柔嫩的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原来……原来他从前对我说的话,全都是假的!他可以轻易的就和其他女子在一起——”
高怀秀忽然脸色一变,声音沉了沉:“他和谁在一起?”
高霜霜被他的语气吓到,愣住:“……皇兄?”
高怀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情过于狠厉,忙敛住眼底的戾气,柔声道:“你方才所说的女子……是谁?”
高霜霜掉下两滴眼泪,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是他后院的侍妾之一。”
高怀秀心凉了一半。
高霜霜又道:“我离开王府的时候,还碰见了你的那名妃嫔。”
高怀秀怔了怔,脱口道:“不是同一个人么?”
高霜霜茫然道:“什么?”
高怀秀意识道妹妹口中的‘侍妾’不是阿嫣,舒出一口气,总算安心了:“没有。你是说,南宫夜又开始宠幸后院的女子了?”
高霜霜心中剧痛,含泪道:“他都是骗我的……说什么心悦我,说什么对我好,到头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高怀秀淡淡笑了笑:“不对。”
高霜霜抬头:“皇兄……”
高怀秀神情莫测,黑眸温柔,隐隐却又有血光浮动:“这江山,不会改的。”
摄政王府。
阿嫣打开衣柜,想从中选一件顺眼的战袍,今晚穿去酒宴,足以艳惊四座,可挑来挑去,原主的衣裳实在少的可怜,稍微能看的就更少了,最后只好选中一条湖蓝色素净的长裙。
这是南宫夜第一次出征归来,送给原主的。
那时他终于初步实现复仇计划,高兴的很,不止给家里添了许多新的家具,也送了原主一件礼物。
这条裙子,直到死,原主都没舍得穿,平时只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
午时已过。
阿嫣坐在梳妆镜前,拿起老古董,正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长皱纹,需不需要作出细微调整,忽听窗外有人道:“快到晚上了。”
她走过去,打开窗,抬头看了一眼正午刺目的太阳:“王爷,您被日头晒糊涂了?这还早着呢。”
南宫夜淡淡道:“快了。”
他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低头把玩一枚玉扳指,怔怔出神。
阿嫣又坐回镜子前,细细地描眉。
过了一小会,南宫夜开口:“你不替他求情么?”
阿嫣问:“替皇上?”
南宫夜讥刺道:“你不是他的严才人?就这般无情无义?”
阿嫣敷衍道:“随你怎么说。”
南宫夜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对他是不上心的,高怀秀也好,兰陵君也好,你这么蠢的女人,认准了一个人,又怎会移情。”
阿嫣听见他的话,懒得评价。
南宫夜转身,靠在窗口,看着女子执笔描眉,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独自在院中练剑,有时候累了,过来拿台阶上的水壶,偶然一抬头,便会看见窗户里对镜梳妆的少女。
彼时他们生活不宽裕,没有买多余的胭脂水粉的钱,她只是拿着木梳,一遍遍梳顺乌黑的长发。
眼前似乎又有杏花飘过。
岁月无痕。
南宫夜清了清喉咙,唤她:“阿嫣。”
阿嫣偏过头:“有话说。”
南宫夜犹豫片刻,缓缓道:“高怀秀是我的心腹大患,他表面上顺从于我,实则心怀怨恨——”
阿嫣道:“那是自然,你杀了他爹。”
南宫夜冷冷道:“他爹杀了我一家。”
阿嫣点点头:“这是你们的恩怨,你说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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