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4节</h1>
只有雷霆才清楚事实的真相——这滴血应该是“池乌鸦”抓伤真凶后,从他手背上滴落在刀上的。如果是真凶自己不慎割伤了自己,他会知道自己的血迹也留在了刀身上,肯定不敢直接把刀交给疯子。那样就等于留下了自己也在案发现场的罪证。
其次,在康嘉莉公寓卫生间下水道孔里发现的两种头发样本,dna鉴定证明分别属于一男一女。干枯发黄的头发,不出所料就是那名被用来顶缸的白痴的,他的的确确被人带进过这个房间。而弯曲卷发的主人是一位女性,她的dna样本被发现与菜刀上那位身份不明的嫌犯男子存在血缘关系,两人应该是姐弟或兄妹。
身份不明的男嫌犯与女嫌犯之间存在血缘关系,这一重大发现发现对于警方用来排查可疑人员时十分有用。
之前,马啸通过检查电梯监控录像,登记了好几名的待查男子。原本这些调查要费不少功夫,可是经摸底排查后他们都是独生子,并没有姐妹后,很快被剔除出了嫌犯名单,不用再浪费警力详细追查了。
接下来,马啸又让人重新捋了一遍所有单独离开大厦的女子,逐一确认她们有没有兄弟。结果有的没有兄弟;有的虽然有,但经过查证后都不具备作案时间。
雷霆说:“马叔,看来这对嫌犯应该没有坐电梯下楼。警方当时抓住了那名疯子后就对公寓楼解除了封锁,如果他们足够谨慎,就会选择走安全楼梯离开。”
马啸又何止不知道这一点呢,他只是希望嫌犯能够大意一点,粗心一点,留个漏洞供警方追查。可是对方的小心谨慎程度显然不低,知道尽量避免在任何监控录像中留下自己的真实影像。
马啸在追查真凶方面没有进展,警方的调查重点还是只能围绕着卢月桂与周明进行。卢月桂抵死不承认自己买-凶-杀-人,周明又一直找不到人。而他的银-行-卡纪录显示他当天下午四点左右在银行柜台提取了五万元现金。警方强烈怀疑他涉案潜逃了,马上在全市的火车站汽车站以及机场等地展开摸查行动。
周一早晨,池清清来到广告公司上班时,办公室里的所有同事都在讨论风华路街心公园特大血案。
有人好奇地询问池清清:“对了,你男朋友不是警察吗?有没有最新的第一手资料啊?”
有人附和:“是哦,池清清你有个警察男朋友,有没有透露什么内部消息给你呀?比如那个疯子为什么会突然狂性大发地杀人?我听人说他以前在东门菜市场一带流浪,那时候他可从不袭击别人的。”
那个名义上的疯子、实际上的白痴上了电视新闻后,有不少市民认出了他,纷纷打来电话向警方提供信息。
据热心市民说,这位白痴男青年长期流浪于东门菜市场一带,姓名身份不详,经常在垃圾堆里找吃的穿的。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暴力倾向,更加不曾袭击过他人。所以对于他为什么会突然狂性大发地杀人,许多人都深感迷惑不解。
池清清虽然的确知道内-幕,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推得一干二净地说:“sorry,我也不清楚呢。”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这桩案子这么轰动,你就一点都没跟你男朋友打听一下吗?”
“我不是不想打听,但是他们有规定,与案件有关的一切细节不能对外透露。”
“现放着一个警察男朋友都拿不到第一手资料,池清清你真没用啊!”
池清清只能苦笑:“ok,算我没用,行了吧?”
有人猜测:“我看新闻说,警方觉得这桩案子好像另有隐情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风华路街心花园特大血案,一开始被认定是疯子突然狂性大发的随机杀人。但是警方发现案件真相并非如此、真凶其实另有其人后,对于所有采访记者统一回复如下:本案案情复杂,尚需进一步的深入调查。个中细节暂时不方便对外透露,恕无可奉告。
警方不可能将手头上所有掌握的情况与线索都对外公布,否则岂不是自己在明敌在暗。完全不利于接下来的侦查工作,想要抓嫌犯就更难了。
“还能有什么隐情啊!这不明摆着就是疯子发疯杀人吗?那个疯子真应该千刀万剐,好几个孩子就那样被他活活砍死了。连我这种不相干的路人听说了都替他们难受,更别提孩子们的父母该有多心疼了!”
一位女职员的发言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他们众口一辞地声讨那名疯子。一位业务员宋哲还出语惊人地说,应该将这类有暴力倾向的疯子全部杀掉。
“反正他们注定都是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害无益,不如全部杀光拉倒。”
这一论点未免有些太过激了,不少同事都听得面露骇色。
出纳大姐钱玲惊骇之余,旗帜鲜明地提出反对意见:“你这个主张也未免太极端了吧?疯子说白了就是精神病人,他们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是因为他们有病,这并不是他们的错。送进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就好了,何必非要杀了他们呢?那样未免太残忍!”
宋哲反驳道:“可是精神病无法根治,而一个疯子如果疯到可以举起刀来杀人的地步的话,他对社会的危害性就相当大,严重影响到了他人的人身安全。我觉得与其把这种疯子留在世界上,就不如直接人道毁灭杀掉算了。”
“还好这只是你的个人观点,也还好你只是一个小业务员,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命是否应该被终结。否则,这个世界一定会被你搞得乱套不可。”
钱玲带着浓浓谴责的一番话让宋哲听了很不服气:“如果一个疯子的死可以挽留十几条无辜的生命,那么我选择让那个疯子死有什么不对?为什么就会乱套?”
“因为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哪怕他是疯子。他的生命不能由你来决定何时结束。”
“请问一个疯子的生命有什么价值可言?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如果杀死他可以救其他人,为什么不能让他死?”
“这不是价值的问题,而是个人权益不受侵犯的问题。如果你认为疯子的生命就没有价值和意义,那么引申推广开来,傻子、白痴、脑瘫、残疾……像这一类人都可以被定义为生命缺乏价值和意义。是不是也应该一起被人道毁灭?”
宋哲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变:“说句大实话,像这类人的生命的确缺乏价值与意义,活在世界上既不利己也不利人,纯属浪费社会资源。如果全部消灭掉对于优化人种绝对有利无弊。”
钱玲听得倒抽一口冷气:“宋哲,像你这种不讲人道的人千万不能掌权,否则你一定会是希特勒第二。”
池清清虽然只是坐一旁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她也觉得宋哲的观念未免有些狭隘与偏激了。她并不反对人种优化,但她认为那应该是一个科学的、系统的、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而不是要灭绝谁、歧视谁,像希特勒一样惨无人道地以滥杀无辜为手段。
此外,池清清也很清楚一点,如果社会强权阶级这样打着为大多数人利益着想的旗帜,从而理直气壮地残杀与夺走少数人的生命,那么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相反的——大多数人的利益要为少数人牺牲了。因为强权者才是少数,弱势者却是多数。
最典型的例子还是希特勒所谓的人口优化计划。他用极端的、不人道的手段大肆残杀他所不认同的所谓劣等民族。仅仅就因为这位强权者的个人喜恶,导致数百万的犹太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惨遭屠杀。
这天上午,吴楚东又来了广告公司,在会议室与项目负责人开会研究最新出炉的电视广告方案。中午时分,公司老总特意在一家私人会所订了贵宾间,盛情邀请他吃完午饭再走。
老总请吴楚东吃饭,除了找广告公司的几名头头脑脑作陪外,还特意叫上了池清清。因为之前吴楚东一再表现得对她颇有兴趣,老总当然要投其所好。就算明知池清清有了男朋友,不可能会和吴楚东有什么进一步发展,但是饭局上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场,绝对能让气氛好一点了。
池清清很清楚自己在这种饭局中起什么作用,无非就是花瓶一个。虽然她很不想参加,但是老总点了名叫她不去,她也不能给脸不要脸,除非她不想在广告公司干了。她只得勉为其难地跟着去了,只是把不喝酒的原则坚持到底。
吴楚东其实已经对池清清不感兴趣了,看到她时表现得淡淡的。之前他对这个女孩热情以待,是因为别有目的。现在那个目的已经不存在了,热情自然也就消失了。所以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眼空一切的吴副总,压根就看不见下面的小职员。
对于吴楚东从热到冷的两极分化,池清清自然是心知肚明原因何在。显然那个“高空攀爬”的借口已经把这位有着极度好奇心的高富帅蒙过去了。他自以为已经充足了解了那晚自己的秘密之所以会暴露的真相,所以不打算再屈尊纡贵地主动接近她,跟她套近乎拉关系。
对于这一结果,池清清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心情一放松,胃口立马好起来。吴楚东不理她,她也懒得搭理他,只管坐在一旁负责吃东西。吃得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参加这种饭局唯一的好处就是有许多顶尖一流的美食可供享用。老板请客不差钱,往往是什么贵就点什么。如果工薪族这么吃,吃上一顿能穷一个月。
昨天发生在风华路街心花园的那桩血案,也成为了饭桌上主宾们热议的一个话题。
闲谈中,因为项目总监之前听到了周玲与宋哲在公司里的辩论,此刻随口说出来供大家讨论,看看在座诸位对于这样的优化人种有何见解。
吴楚东第一个给出自己的看法,他一边动作优雅地抿上一口红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个业务员的想法其实也没错啊!像那些疯子、傻子、白痴之类的人,活在世界上的确浪费社会资源。现在是还没有到资源严重匮乏的地步,所以养着他们也就算了。但如果全世界的粮食已经严重不足,无法再养活地球上的几十亿人口,必须要消灭掉其中一部分的话,那么像他们这种人难道不应该被首先消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