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叹口气说:“一般来说,揪出了嫌犯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过这桩案子的嫌犯,还真是令人没法不同情呢。”
“哦,怎么回事?”
雷霆把自己今天调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马啸,听得他也慨叹不已:“雷霆,之前你就曾经说过,凶手刺伤三名受害者的眼睛和耳朵,要么是为了泄愤;要么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现在看来,两个原因都中了。”
“是啊,凶手既是想要泄愤,也是为了传递信息——既然你们长着眼睛看不见,长着耳朵听不见,那还要眼睛耳朵干吗呢?干脆让你们从此变成彻底的瞎子、聋子好了。”
“而会这么报复他们仨的人,不用说只有曹书韵了。”
“是的,她不但有足够的理由憎恨三名受害人,而且她的职业是护士,有大把机会弄到麻醉剂。不过虽然她有动机,但三起伤害案中凶手都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dna证物。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直接指控她不太容易呢。”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或间接证据,但我们明天还是可以先找她谈一谈,看她能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再说。”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雷霆和马啸一起敲开了曹书韵家的门。
曹氏夫妇对于警察的登门造访有些奇怪,因为女儿的案子已经结了,不明白这两名陌生的刑警还跑来找她干嘛。得知他们是为了另一桩案子而来时,曹父问得直截了当。
“什么案子啊?”
马啸客气地说:“抱歉,这个我们需要直接和你女儿谈,可以吗?”
“可以,不过她现在在卫生间洗澡,刚进去没多久,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出来。我可以先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案子吗?”
雷霆一怔:“一大早的就洗澡吗?”
曹母神色晦暗地叹了一口气:“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书韵每天都要洗好几个澡。如果不洗,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唉,她这是落下毛病了。”
顿了顿后,曹母又咬牙切齿地说:“说起来,法院只判那三个女人关三年,真是太不公平了。我觉得应该一报还一报,她们怎么对我女儿,就用同样的方式来惩罚她们。不过那样也还是太便宜她们了!因为她们都是结过婚嫁过人生过孩子的中年妇女,我女儿却还是黄花闺女呢。”
曹母愤愤不平的一番话说完后,曹父再次询问了同样的问题:“请问你们到底因为什么案子要找我女儿呀?”
迟疑片刻后,马啸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针刺案的情况,并强调三名受害人都曾经是曹书韵受辱现场的目击者,而且他们当时也都拒绝了她的求助。
马啸话里的意思,曹父自然一听就懂了。他怒不可遏地站起来,压低声音怒吼道:“你们来找我女儿,是因为怀疑她就是针刺案的凶手吗?这太荒唐了!她只是一个受害人,才不是什么凶手呢。请问你们有证据吗?如果没有马上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曹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们不是想怀疑你女儿,而是三名受害者都与她那桩案子有关,所以必须要来向她了解一下情况。”
雷霆的解释,并没有让曹父冷静下来,他依然一派怒气冲冲地说:“没什么好了解的。去年发生的事,我女儿已经在派出所做了详细的笔录,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去翻那份笔录。现在请你们赶紧走,我不想让我女儿知道你们来过。”
曹母也在一旁没好气地说:“警官,发生过那种事后,书韵的精神已经十分脆弱不堪。如果现在还要被你们当成犯人审,万一她精神崩溃了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
马啸斟词酌句地说:“曹先生曹太太,你们的顾虑我们理解,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但是这桩案子既然和你女儿牵扯上了关系,法律上,她就有义务接受警方的问讯。我们也考虑到了她的情况,所以没有传讯她去局里问话,而是亲自登门拜访。所以,还是请你们努力配合一下。好吗?”
马啸这番绵里藏针的话,让曹氏夫妇明白了一味抗拒抵触是行不通的。如果他们固执地赶走警察,到时候警察就只能把女儿请去公安局协助调查。那样的话,就不如留在家里接受询问了。
曹父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吧,你们问吧。不过问问题时小心一点,别刺激到了我女儿。”
一刻钟后,洗完澡的曹书韵在客厅里接近了两名刑警的问话。她今天正好轮休,有大把时间可以接受警方的问讯。
得知去年自己在千秋路公交站台遭到侮辱时,三名无视她求助的在场男子,在近一个月内被人陆续刺瞎了双眼、刺聋了双耳后,曹书韵脸上流露出十分惊讶震动的表情。
“这么说,他们现在都瞎了聋了?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曹书韵的讶异询问,让两名刑警都为之一怔。因为她的神色与语气都非常真实,完全不像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有,目前警方还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曹书韵这时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问:“你们来我找家,该不是怀疑我就是凶手吧?”
雷霆与马啸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等于无声的默认。曹书韵冷冷一笑说:“不得不说,你们是有理由怀疑我的。毕竟我出事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在现场。三个不是男人的男人,都不肯出面帮助一个求救的女人。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憎恨报复他们了。你们会这样想也不奇怪。”
马啸点头说:“曹小姐,的确如此。目前来看,你的确是我们警方眼中的最大嫌疑人,所以,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下三桩伤害案发生时你的行踪去向。请你好好回想一下吧。”
对于雷霆报出来的三个案发日期,曹书韵直接拿出手机翻看日历。然后,她神色淡然地笑了。
“怎么办?你们的最大嫌疑人看来要换人了。因为,这三个日期中,有两个都是我的夜班时间。我当时在医院上班,除了有同事可以当人证外,还有监控视频可以当物证。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跑去刺伤别人的眼睛或耳朵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医院方面调查。”
虽然曹书韵的话还没有经过查验,但是她笃定无疑的神色,已经让两名刑警都相信了她。
思忖片刻后,马啸又问:“曹小姐,这三名受害人遭受的针刺伤,很明显是源于他们曾经对你的遭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结果。所以凶手刺瞎了他们的眼睛、刺聋了他们的耳朵。换而言之,凶手是在为你报仇。这意味着,她应该是和你关系亲密的人。你能想得出这个人是谁吗?”
迎视着马啸的目光,曹书韵直言不讳地问:“警官,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好吧,真话就是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即使我很清楚他是谁,也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因为他是在为我报仇,让那三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为自己的冷漠冷血付出代价。请问我为什么要出卖一个肯为我这样做的人?”
第116章
马啸沉默不语, 曹书韵则神色激昂地继续往下说:“也许在你们眼中, 他是犯人。但是在我心目中, 他是我的英雄。我希望你们一辈子都抓不到他才好呢。如果万一你们抓住了他, 请通知我。我会去看他,会向他求爱。只要他不嫌弃我,哪怕要坐上十几二十年的牢我也会等他。”
听出了曹书韵有所误会, 以为那个帮她出面报仇的凶手肯定是一个男人,雷霆忍不住出声纠正了这一点:“曹小姐, 据目击者的口供, 那名凶手是一个女人,并非男人。所以, 这是我们今天为什么会来找你的原因。”
“啊!什么?居然是个女人!”
意想不到地一怔后,曹书韵的眼神变得飘忽朦胧,似乎是在回忆并思索着什么。观察力敏锐的雷霆注意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地询问:“曹小姐,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曹书韵飘忽朦胧的眼神蓦然一定,迅速恢复了平静:“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想到。”
雷霆苦笑地补充说:“即使想到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们的,对吧?”
曹书韵十分干脆地点头:“对,没错。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因为我没有什么消息可以提供给你们了。”
从曹书韵家里出来后, 马啸和雷霆商量了一下,都认为针刺案的女嫌犯一定与她有着某种关系。
“那个女人应该是她身边关系亲密的人,亲人或好朋友之类。”
“嗯, 而且如果能为了她连续犯下三桩伤人案,估计一般的亲戚朋友都不行。必须是关系十分铁才行。这样的人不会太多,小雷你去好好捋一把曹书韵的人际关系圈,应该会有收获。另外,我会安排两个人来盯着曹书韵,看她会不会出门去找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