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和偷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警方接到报案就立即过来了。
厕所是公共的,工人们进进出出,制造出杂乱无章的痕迹,根本无法采集到有价值的脚印。
周阳死的隔间里也是如此,他的身体把厕所的池子堵住,周围有很多水迹,将他自己的脚印和其他人的脚印都冲模糊了,即便是尸体被发现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还是检测不到什么线索。
警方查过旁边的几个隔间,地上,门板,门把手,蹲便池,脚踩的冲水按钮这些地方没有漏掉一处,依旧一无所获。
以公共厕所来当做作案现场,很容易就能为凶手脱身。
警方初步鉴定周阳是被人用粗麻绳套住脖子活活勒死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左右。
这案子很棘手。
死者是工人,案发地在公共地方,每个工人都有嫌疑,也可以说都没有嫌疑,因为警方掌握的线索忽略不计,没法圈住一个或者几个目标,只能从排查入手。
先从周阳住的宿舍开始,十几二十个人被叫过去挨个问话。
大家伙都是老乡,一个地方来的,有部分是这次来j市才跟周阳认识,有些去年做工程时就遇到他了,一行人跟在戚丰手底下做事,算是知根知底。
譬如周阳多大了,读书读到几年级辍学,原因是读不进去,上课听不懂,又譬如周阳家里的情况,他父母都是农民,在家种田种地。
还有就是小卖铺被偷那晚周阳在快十二点的时候去过,还被狗吓到了,他最近大手大脚,抽好烟买好酒,把赊小卖铺的账一次性还了,在工地干活的时候都哼着歌,心情特别好。
昨晚吃完晚饭回宿舍,周阳跟几个工友一块儿打牌,其他人围着看,他拆了两包中华烟,散烟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丝毫不觉得心疼。
以上这些内容是警方从室友们口中查问出来的,很统一,没什么差异。
徐伟负责这次的案子,说来也巧,他家就住在这一片儿,以前家里是平房,现在得到一套不错的房子,还得感谢投资山被忽悠着过来开发。
查问的差不多了,处了工头,工人还剩最后一个被查,现在就坐在对面,一张脸青白,整个人都呆呆的。
徐伟把笔记本翻了一页,“你叫什么?”
工人哆哆嗦嗦的说出名字。
徐伟记录的笔尖在白纸上留下一个黑点,这个工人跟前面那几十个不同,他在怕,“昨晚,你也去了厕所,在周阳后面去的。”
工人的身子一震,抖的更厉害了,“不不不……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该死的,是谁看见了他?是不是那个凶手?对方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还是想陷害他?
想到这里,工人更慌了。
徐伟把钢笔在指间上转个圈,猜测得到证实,他在本子上记下来,态度温和的说,“你别怕,我只是问个情况,你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工人紧闭了一下眼睛,脸上的肌肉都在发颤,他早上被宿舍里的声音吵醒,从老乡嘴里听到周阳死了,还死在厕所里,当场就吓失禁了。
公共厕所里面那个隔间有点问题,每次冲水的时候会哗啦哗啦哗啦的响,水流不止,持续很久才停。
大家伙都无所谓,水电都全免,不用他们掏钱,浪费水就浪费水呗,公司都不管,他们就更不可能操那份心了。
周阳的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工人的脸上出现冷汗,他睁开眼睛,瞳孔还是涣散的,状态很差,不到查问的最佳时机。
徐伟不急,等着对方冷静下来,顺便趁这个空挡抽根烟。
工人闻到烟味,他霍然抬头,神经就跟着抖一下,人也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