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局长再愣了一下,道:瞎说什么呢!由梦她是太想你了,才过去看你。我当时根本不同意,那样太不安全了!但是---唉。
我问道:由局长,由梦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由局长惊道:检查什么?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由局长知道由梦咳血的事情,心里百感交集,但还是止住了这个想法,敷衍道:没什么,没什么。
由局长沉默了片刻,突然冲我问了一句:难道----难道由梦她-----她怀孕了?
此言一出,我的脸上马上挂不住了!不过这也难怪,我问由局长由梦去医院检查了没有,由局长肯定会首先考虑这个可能性。
我赶快道:瞧您想哪儿去了!由局长。
由局长道:好了,别多想了。
我道:嗯。不多想。
挂断电话后,我更是百感交集,心里五味交错,忍不住苦笑了好一阵子。
我甚至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我的大脑的运转速度,实在跟不上事态的发展。
点燃的香烟久久未吸,烧到了方向盘套,我都没有察觉,直到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径直冲击了我的嗅觉。
我苦笑了一下,使劲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启动车子,疾速地驶回保安队。
这一路上,由局长的话始终回荡在耳边,令我久久难以平静。
也许,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办公室里,我继续叼着烟,回味着由局长的一番话,觉得自己简直不是在生活,而是在演戏。从踏进保安公司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注定了我的‘演员’身份。
只不过,我这个演员当的,和其他演员不一样,我要演的戏,必须要真演,演员演的假了,顶多挨骂或者重拍,但是我的戏份儿没有重拍的可能,一个片断演不好,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真不知道这场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而今天晚上那躲不过的一场戏,又该如何去演?
大约到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正在皱眉苦苦思索的我,突然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行政部经理赵光成打来的。
我讨厌这个见风使舵的赵光成,但是他毕竟是华泰公司的行政部经理,我又不得不礼敬三分。因此在接通电话的时候,我主动客套道:赵经理,有何指示?
赵光成笑道:指示谈不上。就是想约你出来吃点儿东西,喝两杯。
我推辞道:这么晚了,到哪儿去吃东西?免了,免了罢。
赵光成道:不能免。我告诉你说,不用你掏钱儿。今天晚上我刚来望京见了一个老客户,正好晚上没事儿,就想叫你一起出来喝两杯。
我想了想,没再推辞,道:那好。赵经理现在在哪儿?
赵光成道:望京新龙小区南面,好滋味儿麻辣烫。
我笑道:这时候还吃麻辣烫啊,赵经理可真有品味儿。
赵光成道:还行吧。我等你,给你十分钟时间,开车过来。
我道:好。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我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驱车前往。
一路霓虹灯之下,我加大油门儿,没出八分钟,已经置身于‘好滋味儿麻辣烫’店门前。
这是一家虽小但很干净的麻辣烫馆,人声鼎沸,生意兴隆。店面的装修也麻利工整。
我走了进去,热气腾腾的长条型大烤屉里,煮着上千串各式各样的食物,几十个男男女女愉快地享用着,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欢笑声。
店铺老板娘主动迎了上来,客气地接客。我只是冲她摆了摆手,然后四处搜索着赵光成的影子。
一角处,赵光成正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一边嚼着麻辣串儿一边向我招手。
我笑着凑了过去,赵光成帮我扯开一条凳子,坐下。
随后赵光成高举起一只手,将嘴巴里的食物迅速咽进了肚子里,提高音量冲老板娘道:“老板娘,我告诉你说,再拿三十个串儿,一样三四个,看着整就行了!另外再拿一沓啤酒。”
我苦笑道:“赵经理你还想不想让我回去啊?一沓啤酒,不行不行。没那酒量。”
赵光成抚了抚油光可鉴的中分发型,用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谦虚了谦虚了!我告诉你说,小赵啊,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再说了这是啤酒,十瓶二十瓶的对你来说,还不够塞牙缝儿的!我买单,尽管吃尽管喝!”
我道:“来了望京这一亩二分地儿上,怎能让赵大经理请客。还是我买单吧。”
赵光成道:“我告诉你说,花钱别跟我争,我跟你说,我赵光成现在不缺钱,玛内一沓沓的,对咱来说是身外物,对待朋友,该花就得花!”
我没再跟他争辩,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但我心里却兀自地揣测起来:这一向抠门儿的赵光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爽了?
实在是个奇迹啊!
麻辣串儿和啤酒相继奉上,赵光成与我举杯划拳,边喝边聊,聊天聊地聊女人,聊山聊水聊事业,聊望京聊北京聊中国-----我真佩服赵光成的口才,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一个话题经由他的口中一yi淫,变得相当传神。
赵光成跟我碰了碰杯,感触良深地道:“小赵啊我告诉你说,一个内部消息!付总现在已经下了决心了,下个月把你正式调回公司总部,跟我搭档,行政部副经理。”
我顿时愣了一下,追问道:“真的假的?”
赵光成虚张声势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件事儿早就是板儿上钉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前几天我又在付总面前提了提,付总琢磨了一天,当即就找我开始安排这件事了。这几天了,这几天你肯定能高升!”
我嘴上敷衍道:“多谢赵经理提拔,多谢赵经理美言。”心里却兀自地骂道:放你妈的屁!你会在付总面前美言?你不在付总面前给我穿小鞋儿,我赵龙已经谢天谢地了!
赵光成咯咯地笑道:“都是一赵家,客气什么!我告诉你说,这件事情先不要外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主动敬了赵光成一杯。
赵光成又歇斯底里地跟我聊了很多,他像是一位兄长一样,指点着我进步的方向,也让我明白了更多的关于保安公司的事情。
但是我当然知道他的小算盘,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他会请我出来吃麻辣烫喝啤酒?
不得不觉间,一沓啤酒已经在互相的客套和言谈中怠尽,赵光成又招呼老板娘要了一沓,我装作微醉地劝让着,但是赵光成颇有不醉不休的豪爽气概,非要与我再拼几个回合。
我没再强拒,我心里有数,赵光成的热情举动,才仅仅进个开始,是个铺垫。
精彩的还在后面!
于是我们又拼酒三百六十个回合,直喝的五脏六腑都装满了酒,上了多少回厕所,已经记不清了,我们两人只是一边喝一边吹牛逼,直吹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这个酒场延续到了晚上十二点钟左右,虽然说我也喝了不少,但是大脑仍然清醒,有些微醉,但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言行。
赵光成就显得身体有些发飘了,他以一个‘爽’字高度概括了这次喝酒的感触,拍着我的肩膀道:“小赵我告诉你说,跟你一起喝酒,就是haapy,就是爽!”
我装着打了个酒嗝,也附和道:“happy,爽---”
我们摇摇晃晃地出了麻辣烫小吃店儿,赵光成突然饶有兴趣地对我道:“走,我带你去做个保健,韩国人做的!”
这年头谁都知道保健的真实含义。在北京,一般情况下,保健分为两种:一种是专业按摩店里的按摩服务,主要分中式保健和泰式保健两种;另一种一般被行业内称为‘大保健’,既是色情服务。
赵光成所言,应该属于第二种。
酒后乱性,这是很多男人的共性。
但是我拒绝了赵光成的不良邀请,他倒也没有过多地强求,而是饶有兴趣地搭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某个休闲保健中心去了。
我望着出租车远去,嘴角处发出微微一笑,叼上一支烟。
但是我的心里,马上又变得局促起来。
因为我意识到:真正的戏,也许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快走了两步,返回长城车里,坐在里面陆续地吸了好几支烟,大约到了12点50分的时候,手机铃声匆匆地响了起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若有所思地按了‘接听’键。
确切地说,这一刻,我的心情真的好复杂,好复杂。
由局长的话响在耳边,也越发变得清晰起来-------
一场我不想演但又必须演的戏,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