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瞧了一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啊?都是褐黄色浅棕色的部件,还是分不大清什么是什么,她小声嘀咕:这看一遍居然也不记不住。
无妨。萧照顺口接,下回我再帮你剥便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屋檐外的飘石激流与绿儿奶娘皆瞪圆了眼睛。
不过奶娘很快露出了欣慰,自打莺莺嫁过来她便悬着心呢,如今看萧大人对自家莺莺好自然高兴,啧啧啧,这不得赶紧开始做小孩儿的衣服鞋袜什么的?
奶娘已经天马行空开始构思婴儿衣服花样了,里头两人还在吃饭。
萧照掰开两半,而后将螃蟹黄用勺子挖下来放在放了生姜的醋碟里递过去:尝尝。
莺莺拿起筷子好奇尝了一口,蟹肉鲜美,蟹黄香气浓郁,她点点头,果然如想象中一样美味。
萧照又用蟹爪尖戳进大蟹腿,将蟹腿肉挤了出来。不知为何那蟹爪尖恰恰好能塞进蟹腿里去。莺莺瞪大眼睛。
萧照笑:讲究些的人家家里有蟹八件,全部用金银打造,厉害的人吃完螃蟹还能再拼回去一个完完整整的壳呢。
莺莺听得啧啧称奇:原来南方人有这样的享受,我可真是枉为南人。大理的鱼没少吃,螃蟹却不多。
萧照被逗笑,说道:如今南边稻米两熟,又物产丰富,南人是越来越富饶了。
他剥完两个螃蟹就不再剥:这螃蟹寒凉,吃多了伤胃,若明日想吃再买。而后便叫飘石将剩下的螃蟹都端下去。
乖乖,明日还买?
莺莺摇摇头:尝过一次见识过便已足够了。萧大人腿还有伤,今后她打算花些银两请各地神医来诊治,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也规劝萧照:萧大人这回为了叫我见见市面是一派好心,只不过今后过日子还是节俭些来。
萧照筷子一停。
他父亲去世后母亲便改嫁他人,家里的财产也牢牢把握在他手里,后来又在禁军中当差,多一份俸禄,说实话他手里的银钱就没少过。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雅事也不是没做过。
莺莺应当是第一个劝他要节俭的人。
听禁军里婚嫁过的同僚说婆娘总是花钱买些胭脂水粉四季衣裳,怎的莺莺与旁人不一样?
萧照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一样,有些酸酸的,而后便是暖洋洋的,他点点头,认真回答:好。
这一顿吃得莺莺大开眼界:螃蟹鲜美,蛤蜊清香中混着酒香、羊排又嫩又鲜、鹌鹑劲道、鮹鱼鲜嫩。
莺莺吃得津津有味,萧照在旁看得也有意思,自己跟着也多吃了些饭。
等吃完莺莺又有新的发现:盘碟居然是银的?
她好奇上手去掂量,果然是纯银。
不愧是樊楼,居然给食客提供的外带餐盘是银做的?莺莺在大理从未见过这样出手阔绰信任食客的酒楼。
萧照便给她讲解:汴京城富庶惯了,百姓又守法,许多酒楼便都这样,反正食客也会还回来。
当真是民风淳朴,也说明汴京富庶。莺莺感慨,怪不得花盒生意越做越好。
说起花盒,萧照便问她:我记得汴京城鲜花行每年都会筛选新人入行,你可要参加?
鲜花行?那是什么?
汴京城里百行百业都有行会制,由行业内的店铺商肆们集体参加,每年都会推选可靠守法经营的鲜花行进入行会。行会里德高望重的从业者被推举为行老。
行会中可以交流经验,互通有无,互相帮助,减少别人恶意抬价和恶意竞争之事。
莺莺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们花满蹊独辟蹊径,说不定还要断别人财路,躲着同行都来不及,去了行会岂不是更招记恨?
萧照倒不同意:汴京城里商业繁盛,行会内部也齐心协力,少有恶意打压之事,你进入行会反倒能多不少助力。
他慢吞吞将漱口茶杯递给莺莺:再说朝廷商会有不少私活都会直接给鲜花行会,你不进行会又如何拓宽客源?
莺莺想了想:好。
她的花满蹊如今在这里开了一个月,却未探听到更多关于娘的消息,既然行会齐聚了汴京城里卖花的店铺,那说不定可以从他们那里探听到娘的事情。
萧照便吩咐飘石:去寻鲜花行会的掌柜问问入行的事宜。
绿儿在屋檐下听见,不由得感慨:萧大人虽然从前冷冰冰的,不过还算是对娘子贴心。
吃完饭莺莺照例在油灯下看账,萧照却一脸郑重问她:莺莺,你可想好了?
问得没头没脑,莺莺没反应过来:萧大人说的是入行会之事?
不是。萧照说话独有一份斩钉截铁,他注视着莺莺,认认真真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瞧到她心里去,你在外处处维护我,是因着想好了要与我认真过日子的意思不成?
莺莺点点头:那是自然。
见萧大人又想劝她,莺莺便笑眯眯:您也先别急着劝我,先听我说完。
她也不避讳不粉饰,将自己的打算说给萧照听:我那娘家人您也知道,若与您和离了他们会给我再寻个什么好人家?高官的小妾?富户的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