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静静听完,心道这两人之间果然是没什么真的姐妹情。
但他也没有赌错。香寄语之前离开,江临便猜到对方还会继续寻找可以锁定裴侍郎的直接证据。毕竟按照现在的混乱局面继续推演下去,裴侍郎很有可能将自己的案子推到已经确定谋杀了亲夫的裴北晴身上。有城中的舆论辅助,他完全可以假装自己是被裴北晴设计栽赃的。
但如今有了可以直接指向裴侍郎的证据,那对方就彻底没了全身而退的机会。
香寄语见自己不管怎么说,江临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崩溃地大叫起来,甚至对着江临破口大骂起来。
江临却只朝着她牵出些皮笑肉不笑,说:“姑娘又何必如此。江某刚才丢进去的不过是一具无人认领的乞丐尸体,真正的花凝欢还在大理寺里好好藏着呢。”
香寄语陡然明白过来:“你!……”
眼见香寄语也体验了一把自己上次被迷晕的那股头晕目眩——虽然她是被气的,江临心情稍微松快了些。
他挑着眉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台词:“若你真有诚心想要寻回你好姐妹的尸体,那就随江某到大理寺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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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被江临的这一通操作给震住了,五鼠一路拍着手,说总算是在这女人身上出了一口恶气。
等真的从花凝欢的尸体中找到那个被羊肚裹着的东西,追本溯源地查出它是裴好竹与人贩子核账用的小印章后,江临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不就是个全员恶人本吗?那就把恶人一个个地抓回来。
裴好竹不是觉得自己被锤得不够死吗?那他就给裴好竹挖出来一个惊天大锤出来。
如果要从头梳理一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江临觉得裴府这两桩案子倒可以搁在一起好好说道说道。
前案中,已有证据表明,陈知府的惨死是与自己庶弟有情的裴北晴找来了杀手造成的。
原本踏雪堂的杀手应能将这桩命案处理得相当漂亮,可是却遇上了个为义兄复仇的魏恒,把案发现场折腾得惨烈无比,教陈知府的死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的一系列命案也与魏恒脱不开关系,而启游在前案中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个说错了话的人。
根据他与陈知府身上的相同的玉牌,以及他将“启明”二字用作医馆之名足足二十年的份上,江临不想追究他们二人是缘何走在了一起,但他相信启游如此做,是为了给被裴北晴逼迫致死的陈景玥报仇。
但令江临失望的是,启游丝毫没有听进去他的警告,反而在裴侍郎的这桩案子中充当了加害者的角色。
看着谢龄将启游按了手印、承认妨碍公务的口供递到自己面前,江临心底唏嘘一瞬。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容忍启游这样的行为。
所以即便谢龄有心求情,江临还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惩罚与公示都是必不可少的。不过好在此事涉及要案,不会披露任何细节,也算是给启游留下了最后一份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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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江临卷好了小石头为写的几幅大字,来到了国子学为他们辟出的偏院,准备当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
他在门口碰到了司马光、谢龄和白玉堂,四人一道进了院子,却见一群学生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群学生发现他们来了,第一反应都是吓了一跳。
这些学法的学生们大多都是比较正义的,自然不大愿意参与赖啸布置的整人计划,但赖啸背后似乎有文远侯撑腰,他们一时也不敢向江临告状,只得一脸心虚地向江临投去视线,支支吾吾地冲他打招呼。
感受到学生们看向自己的复杂目光,江临有些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是一手光滑细腻的好皮肤啊……难道是自己今天看起来太帅了吗?
第47章龛泪十年灯
49龛泪十年灯
院内的气氛略显古怪,司马光轻咳一声,端起了先生的架子,要带着来听课的考生们进屋。
但考生们都知道那赖啸将陷阱设在了回廊,一个个都看起来扭扭捏捏的,互相推搡着说:“先生先请?”
江临看出了些不对,但司马光不疑有他,便要往回廊上走。
赖啸躲在暗处观察,见司马光和江临一道走在前面,便想拉动手中的绳索,将那隐在台阶附近的细绳收紧,绊二人一个趔趄,不想江临却把司马光给拉了回来。
“君实,我看今日日光很好,在院中讲课也不错。”江临笑着看向那群学生,“去屋里拿书和板凳出来,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江少丞,这……”那些学生对上江临含着笑意的眼睛,皆是微微一震,心说他们是不是漏了馅,但却没一个人敢往赖啸设下的连环陷阱里钻,也犹豫着不敢说出真相。
江临却不管他们,指使着人去把讲课用的木架子也抬出来,自己和司马光他们闲步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留一群学生手足无措。
白玉堂也看出了他们眼神里的心虚,正想问出口,便被江临拉了拉袖子,轻声道:“坐下,看他们演。”
而另一边的赖啸完全顾不上江临的突然止步,刚才他虽猛地拉了绳子,却不见另一边的机关有任何反应。文远倚在假山石上,看着他手里似是断掉的软绳,不耐烦道:“怎么回事?还能不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