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拿着点好的单离开后,金鲤真笑眯眯地看着江璟深:“舅舅, 老实交代, 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发生了点让人开心的事。”江璟深笑着说。
“究竟是什么事?”金鲤真歪头看着他:“也让我开心一下呀。”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最迟明年春天,你就能知道这个消息了。”江璟深说。
侍者来了数次, 餐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多,金鲤真忙着吃东西,暂时放过了江璟深。
十点过的时候, 两人结伴离开了西餐厅,乘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开车。
安静又广阔的地下停车场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金鲤真喝了酒,有些兴奋,蹦蹦跳跳地追上走在前面的江璟深后,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江璟深目不斜视,无动于衷。金鲤真受到鼓舞,手指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和他十指相扣。
下一秒,金鲤真的手被紧紧握住了,江璟深垂眸看了眼面色嫣红的金鲤真,又若无其事地重新直视前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坐上江璟深的车后,金鲤真忽然又想起了先前饭桌上说过的事。
她不甘心,缠着江璟深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江璟深为了转移话题,引她说起了选拔赛的事。
金鲤真提起了从裴珠那里听来的内幕消息:
“听说这次比赛的前二都已经定下了,c位出道的不是sl娱乐的高层之女就是另一个有背景的空降兵,真没意思。”金鲤真扁扁嘴。
“要真凭实力,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通过几次考核?”江璟深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次也是擦着及格线通过的吧?”
“嘿嘿……舅舅,你真了解我。”金鲤真讪笑过后,又眨巴着眼睛为自己不服气地辩解了一句:“可我本来也没打算当个靠实力说话的明星啊。”
“我是管不了你的,随你折腾吧。”江璟深说:“我就一个要求,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你必须守住本心。如果我从外面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你就等着还未红就先隐退吧。”
“舅舅,你是不是怕我恋爱?”金鲤真笑得一脸荡漾:“你放心,只要你不恋爱,我也就不恋爱。”
不恋爱,但是可以挤奶,纯挤奶,挤纯奶。
金鲤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666666个赞。
“是吗?那张逸昀是怎么回事?”江璟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金鲤真如春水荡漾的笑容僵在脸上,地下车库幽暗的光线透过车窗照在江璟深清晰硬朗的轮廓上,车厢里飘着淡淡的酒气,麻痹着人的理智。江璟深黝黑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前一秒,她还觉得这张脸英俊过人,恣睢多情,后一秒,她就觉得这张笑脸诡异阴森起来。
“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江璟深伸出手,金鲤真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江璟深的表情没有变化,手指却在空中顿了一下,接着,他的手指继续前进,落在了她的唇边。
温柔地擦去了她唇角的酱汁。
“真真,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大,实际很小。”江璟深微笑着说:“下次说谎前,多斟酌一下。”
金鲤真能说什么?她不敢说话,于是使出了家传的鹌鹑神功。
“真真。”江璟深温柔地叫出她的名字。
金鲤真忐忑地抬起头来。
“你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没有人给你安全感,养成现在的性格也有我的一份原因。如果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我能多花一些时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江璟深说。
他用着长辈的语气说话,口吻中也透露出了一丝怅然。
如果时光真的倒流,他会放下仇恨,安心做一个值得依靠的好舅舅吗?不会的。
江璟深的语气只是感叹,没有后悔。
“……你不生气吗?”金鲤真从抬起的眼皮下小心地看他。
江璟深淡淡地说:“我说过了,守住本心就好。”
何谓本心?
金鲤真认为,江璟深所说的本心,就是她表白过千百次的“舅舅,我喜欢你”。
金鲤真忽然意识到,她意识中的那个少年早就长大了,他们相遇的时候,他才十七岁,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江璟深已经二十六岁,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成年男子了,他步步为营,绵里藏针,甚至不屑去在乎身体的忠诚,他褪去了少年所有的特质,包括善良和柔软,所有的情绪波涛都被掩埋在那双深邃黝黑的眸子里,不见天日。
“真真,我给不了你太多东西。”江璟深说:“我给不了的,我允许你去其他人那里拿。”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身体被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他的表情隐藏在这片阴影中,看不真切,但是金鲤真莫名地觉得,他醉了。
或许真醉,或许假醉,但如果没有酒精的推波助澜,他绝不会说出这些话。
“那你为什么会对我和薛耀那么生气……”
“我不希望你成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用自己去做利益交换的肮脏大人……像我一样的大人。”江璟深目光深沉。
“我会给你打造最大最舒适的鱼缸。”他说:“在舅舅的鱼缸里,你不需要长大,不需要去看别人的眼色,想要的就去拿,拿不到的舅舅给你抢。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天真张扬下去吧。”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唇边。
江璟深收回手,笑道:“这样才最适合你。”
只要她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不会去在乎她在这个鱼缸里和谁发生了什么事。
张逸昀,谢意琛,甚至那些和她仅有一夜之缘的男人们,和这个鱼缸里摇曳的水草、魏然的假山、刚刚吐出又在下一秒就破碎的气泡没有本质区别。
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从鱼缸里取走这些东西。
可是他没有。
他留着他们,给他的小鱼作消遣。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真真,”他说:“你总说我不要你了,你却不知道,你对舅舅来说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