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鲤真坐的这一桌位置靠后,原本她因为身份的优势,可以坐到地理位置最好的那一桌去,可是胥乔没资格坐那桌,她就干脆地自请流放了。
袁娅现在来干嘛?金鲤真满腹狐疑。
袁娅走到金鲤真身后,右手扶着她的椅子,弯下腰来,对她轻声说道:“真真,那位是钟汇集团总裁傅沛令,蛟龙影院就是钟汇集团的产业之一,你舅舅的意思是让我介绍你和傅总认识,以后你电影上映的时候也好作相关安排……”
“所以?”金鲤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有没说完的话。
她也猜到她要说什么话。
“你坐过去吧,我介绍你们认识。”袁娅说。
是“你”,不是“你们”。
“不去。”金鲤真毫不犹豫。
袁娅早有预料,礼仪性地劝了两句后转身离开。
袁娅走后,刚刚沉默的胥乔轻声说:“你去吧,不用在意我。”
“不去,只有别人给我拍马屁的份,我才不去拍别人马屁。”金鲤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凭什么她要去讨好洛尔洛特的男人?
胥乔见劝不动她,沉默了。
因为程遐和傅沛令的特殊关系,江璟深把程遐和薄荧安排到了第一排的另一张圆桌,在胥乔和她说话的时候,袁娅接待了一个四十岁左右,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冷峻男人,把他安排在第一排的一张空圆桌前。
男人的气质和之前出现的宾客截然不同,江璟深和其他宾客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同,少了几分热情,多了一点忌惮。
金鲤真看着男人眼角下的一条细细的疤痕,问:“他是谁?”
“上京公安局现党委书记、局长李魏昂。父亲曾担任公安部长,现在是□□之一,坊间传闻,李魏昂有很大可能会是下一任公安部长。”
金鲤真看向胥乔,他明明没有抬头,却神奇地知道她在说谁。
也许是因为职业使然,注定相爱相杀的关系?
正在这时,又有几人走进宴会厅,江璟深依然亲自接待,将他们安排在李魏昂那一桌,这样一来,第一排三张圆桌的人都已经齐了。
最后进来的一对夫妻金鲤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她不由多看了两眼,男人长相斯文,戴着一个简单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女人就苍老多了,神情萎靡,面色苍白,虽然是娃娃脸,但头发竟然已经花白,她似乎眼睛有点问题,入座的一路上都是男人小心看护,提醒她注意脚下台阶。
宴会厅里的其他人似乎都认识这两人,夫妻两人一出现在宴会厅,厅里的气氛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那对夫妻又是谁?”金鲤真问。
这一次她没有马上获得回答。
她向胥乔看去的时候,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直到她转头,他才从他们身上移开目光,神色平静,仿佛一如往常。
“最高检大检察官柳启翰,和他的夫人——上京公安局前党委书记、局长俞璧。”
金鲤真又朝夫妻两看去,现任的上京公安局长李魏昂正在和上一任局长俞璧轻声说话,从他入场后一直以来的冷脸变得柔和来看,两人的私交也不错。
她忽然想起来,柳倩嚣张的底气不就是一个叫柳什么的最高检检察官吗?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原来他就是小柳虻的伯伯!大柳虻!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江璟深和袁娅上台演了一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戏”,金鲤真看得快要睡着,在她眼皮彻底合拢前,她终于盼来了开席的时刻。
宴会厅里立时热闹起来,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缺一顿饭,他们杯觥交错,是为了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扩展人脉圈,不少人都等着在饭局开始后一桌桌走动,让通讯录里多出几个重量级人物的联系方式。
在金鲤真吃得同桌人瞠目结舌时,胥乔弯腰起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暂时出去一下。”
金鲤真没在意,嘴里含着食物含糊地“嗯”了一声。
胥乔垂下眼睫,从后门低调地离开了宴会厅。
金鲤真原以为他是去上个洗手间,结果胥乔一去不复返,十分钟了也没回来。
痔疮?金鲤恶趣味地想。
她刚想给胥乔打个电话,同桌一男一女低若蚊蝇的交谈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俞璧吧?她怎么变这样了?”女人皱着眉问。
“你不知道吗?自从那件事过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男人朝俞璧坐的位置望了一眼,不以为意的说。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的状态这么差。”女人的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金鲤真闻到八卦的香气,又是和小柳虻的靠山大柳虻相关,她拿起手机的手又放下,下意识竖起耳朵去听。
“刚开始还能坚持,后来受不住打击,崩溃了呗。”男人放下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海参汤。
“太可怜了,好好的人变成这样……也不知道那个被绑架的孩子怎么样了。”女人叹息了一声。
“听说是死了。”男人说。
金鲤真听到女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压得更低,唯恐被人听见:“怎么回事?不是说一直都没有找到吗?”
“对外说的是没有找到。但是……”男人端到嘴边的海参汤又放了下来,在他抬眼向周围扫视的时候,金鲤真立即垂下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金沙玉米里夹起一根蟹腿,放进嘴里嚼得咔嚓响。
“当年沙铭案终审那天,柳启翰出庭去了,在家的俞璧收到了孩子失踪当天穿的衣物……据说衣服鞋子上全是血和泥沙,经过dna检测,衣物上的血液的确是孩子的。”男人的语气有些感慨:“俞璧在当年是远近闻名的女强人,她多要强啊,孩子被绑架后还坚持每天去局里办案,结果收到血衣后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就断了,当年就不顾局里挽留强行辞职,第二年就有消息传出,她不仅眼睛哭坏了,就连精神也出问题了。”
“收到自己孩子的血衣,谁的精神能不出问题?”女人语气复杂的说:“俞璧和柳启翰太狠心了,同样的处境,换做我,我肯定做不出他们的选择。”
“你这就是妇人之仁,所以你做不成大事。”
“拿自己孩子的命去成大事,这种事不成也罢。”女人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