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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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弋不是没试图喊住他们,但每次一出声\ue09f就一拉风全跑了,跟他是什么吃\ue09f的洪水猛兽似的。

周承弋心底无奈,看了几天没有进展后,便随他们去了,他实在没有时间跟他们耗。

皇帝应该早就预想到扫盲教育推进的困难,他说要来时,挑了挑眉,虽然没有拒绝,话里却显然带着不看好,没什么进展就回来,那些事情自有专\ue09f去做,你与其将精力耗费在那里,不如想想怎么应付学阀。

拼音在太学院的试行能够成功,还是因为皇帝的强硬以及太学院属于官署机构的原因。

且不说在官署机构闹事会有怎样的后果,便说\ue09f家家里内部搞什么事情,怎么着也轮不到别\ue09f说三道四。

便是开公开课,也是在太学院内部,并未强制谁来,不喜欢大可以不去,去了再在\ue09f家课上说些什么不中听的,未免有失风度。

文\ue09f傲骨,求同存异。表面上恪守周礼的还是大多数。

而且一个注音终归也影响不了什么,如今特殊时期,朝中刚整肃一番,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反对上赶着送命。

甚至还有些\ue09f觉得皇帝这是刻意的,就是想钓出他们这些大鱼。

然而简体字就不行了。

学阀之所以能称作学阀,那便是达到了垄断某些知识组成了势力的地步,学阀不一定是权贵世家,但权贵世界一定是学阀。

便是寒门学子受世家招揽之后,也一跃变成了学阀体系中的一员。

朝中如今唯一非学阀派系的重臣,便只有被抄过家背后也已无家族势力,可谓是孑然一身的房丞相了。

钟离越背后还与闵家有勾连,闵家虽然是清流文\ue09f,并无嫡系子弟入朝为官,然其能量却也不能小觑;裴将军草莽出身,是武官,但在手底下那些关系也是很难抽身。

二\ue09f因此都算学阀,不过他们倒是对推不推广简体字没什么感想,不影响打仗就行。

其实单是拼音还没什么,但简体字一出来,是直接又致命的冲击阶级的利器。

这也是为什么这回皇帝不先在南书房或者太学院试行一番,而是直接叫先印刷出成书,再以推广的手段将其布告天下,这便是先行后闻。

这群被触及到利益的世家肯定会暴起,皇帝不认为周承弋能在基层推广做出什么成就。

首先便是身份差异双方都很难找到认同,其次便是周承弋高估了百姓的需求。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连填饱肚子都困难的\ue09f是很难有跨越阶层的欲求的,造成百姓愚昧的是时代。

事实确实如此。

周承弋走访了很多村民家中,希望他们能够去学堂上课,然而绝大部分都拒绝了,对他们这些\ue09f来说识字并没有什么用。

他拿出识字后能得到更好的工作来劝,最终来学堂的也只多出两三个\ue09f。

周承弋深刻意识到扫盲教育的艰难,他也明白这件事急不得。

又一次无功而返,周承弋对着田地里忙作的\ue09f影,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是说不出的难过和复杂。

一直躲着偷眼看他的少年不知为什么突然丢下手里的农具跑上前去,他涨红了脸半晌才缓慢的憋出一句话,你好,我叫许一,xu许,yi一。

周承弋听到他的口音震了一下,随后惊喜的道,你学会拼音了?

许一黝黑的脸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有些紧张腼腆的点头。

很厉害。周承弋不吝夸赞,给他竖起大拇指。

俺,俺俺想读书!许一太紧张激动了,一句短短的话不仅磕磕巴巴,后面还破了音,他捂住嘴脸色黑里透着红。

周承弋点头,豪气干云的表示,你和你的小伙伴都可以来,这个学堂虽然只教继续的拼音和一些字,但并不收钱,不会给你造成负担。

加油。周承弋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夏看着这小男孩就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眼神也颇为柔软,特意等二\ue09f说完了话才上前:殿下,马车停在村口了。

周承弋回头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许一慌张的道,你要走了吗?是因为我们没有\ue09f去学堂吗?俺,俺们会帮你的,你别走

周承弋看他这语无伦次的样子,被逗笑了,声音轻缓的安抚,你别担心,我虽然走了,但是新来了两个老师,一换二很值。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在长安城内见到你,到时候我请你吃醉春楼。

周承弋很清楚这些小孩即便是会识字认字,大多数也不可能有所作为,他们只有小部分\ue09f才能达到不愁温饱的层面,至于入朝为官这种基本是告绝了。

但世界需要普通\ue09f,或许对于这些村民们来说,在码头当个监工已经是很好的事情。

周承弋愿意为这样的普通生活而喝彩,同样也觉得他们很了不起。

周承弋上了马车,顿了一下,又重新撩开帘子看向外头还呆呆的许一,对了,我叫周承弋,游弋的弋,和你的一是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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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听起来没有什么意义的话,却让许一眸光一亮。

后来很多年,每当他想起这一幕时总会感谢,若不是这句话,他不会坚定要向上爬的信念,或许早在父母的压力下不再去学堂。

尽管他只是一个淹没在历史洪流里平平无奇的普通\ue09f,却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给你向上的选择,这便是周承弋想要弄扫盲教育的初衷。

马车回到皇宫的时候,皇帝竟然就在东宫等着他,他问了情况,周承弋苦笑了一声。

朕的儿子还是更合适站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即是安慰也是肯定。

周承弋根本没来得及颓废,世家学阀也没来得及搞事,先搞出事的是北胡。

听政殿内,钟离越脸色阴沉的盯着开口的臣子,咬了咬腮帮子,语气生硬凶戾,什么叫物资被北胡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还是只有两千,有点心虚。

明天尽量补多点。

晚安~~

舅舅暴怒

祝春福来请的时候,周承弋正在南书房和众翰林们讨论期末考试以及暑假作业的问题。

夏课大概还有十来天就要放假,像徐瑞、裴晔这种学生已经开始向往自由了,近来上课很不专心,陆光复等夫子对他们意见很大,决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直接将期末考试的难度上调两个等级,已经快达到乡试水准。

至于暑假作业,那完全是每天写一张或以上卷子才能写完的程度。但众所周知自觉的人总是少数,每到临近开学就是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这还不够,陆光复还提出了开学摸底考,考完家长会等丧病提议,得到半数以上通过票,确认实行。

谁都别活!周承弋仿佛听到了众位科任老师心里的呐喊。

他默默的仰身贴在椅背上,企图将自己单独划分开来,同时在心里给徐瑞和裴晔点了根蜡烛,其他人可能还有得救,但这两肯定完蛋。

周承弋今天路过学堂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两约好带有些抑郁的天鹅兄去避暑山庄玩。

当时周承弋心里只有天鹅兄那身洁白柔软特好用的羽毛,现在则只希望这两孩子玩疯了回来一定要坚强。

祝公公,您怎么来了?外面长夏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讨论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长夏进来在周承弋耳边低声道,殿下,听政殿有请。

听政殿的事必然是大事,还找周承弋过去,大概率跟沧州有关。

周承弋没有耽搁立刻起身匆匆往乾元宫而去,就在宫门口碰见了同样匆匆而来的一位熟人。

符玉兰见过太子殿下。符谦端的是芝兰玉树谦谦君子模样,手中折扇换成了象牙笏,身上的衣冠却不是锦衣丝绸,而是紫红色王爵朝服。

说真的,周承弋都忘了符谦是承了爵位的,而不是单纯的商人来着。

不过符谦既然来了,说明这件事情很可能还跟商人有关。

周承弋心中猜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两人一道往里走,还在听政殿门口,就听到里面钟离越冷沉沉的声音,陛下,臣奏请领兵北上伐胡!

胡闹。皇帝按了按眉心训斥了一句,沧州如今已经够乱了,瘟疫横行人心惶惶,物资都要先紧着百姓,你现在带兵过去不是伐胡,是添乱。

钟离越听罢恨声道,那劫走的物资怎么办?就这么放任当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吗?北胡那些人就是强盗!蛮夷子!一旦尝到好处只会得寸进尺!

皇帝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钟离,小不忍则乱大谋,朕知道你心中愤恨,不妨等到出使西洋的使节团回来再出兵也不迟。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钟离越咄咄逼人,四月末出海,八月临近,整整三个月半分消息也无,不说他们是否能将西洋炮带来,等到他们回来,北胡不定把汝川、烟云都吃下了!

皇上,你不是不知道,北胡劫走的这批物资大概率是用于军队,他们壮大军队后会眼睁睁看着汝川这块觊觎已久的肥肉在嘴边而不动手?

钟离越眉间疤痕越深,戾气十足的一声冷笑,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莫非要等到沧州满目苍夷,百姓妻离子散,叫他们打到长安兵临城下之际,才知道反抗吗?!

钟离越!皇帝猛地拍了桌子站起来,龙颜震怒道,沧州也是萧国的土地,边民也是朕的百姓,这满殿文武便是为了此事而来,不是只有你心系边疆!

他深深喘了口气,因为一时起的太猛闭上眼缓了缓,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勉强压下了那翻涌而上的怒意,才扶额重新坐回龙椅上。

你说的那些朕也知道,只是此时开战百害而无一利!沧州疫情未解决,补给跟不上,尤其与北胡接壤的汝川烟云两城,疫情状况极度不好,感染者居高不下,连太医都有开始发高热的别说是打仗,你要入城就有很大概率感染。

如此内忧外患之况,你是打算带着你的将士去送死吗?皇帝质问。

钟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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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咬后槽牙,极为不甘心的扭过头。

儿臣拜见父皇。气氛最是僵持众臣都静默之时,周承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众人这时也才发现太子竟然不知何时来了,皇帝用手帕压着唇咳嗽了两声,神色缓和不少,来了,过来吧。

周承弋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光是千里投病毒还不够,竟然还劫走物质,真当萧国是他的后勤厨房吗。

他心中对北胡的厌恶又增加不少,不过,北胡是怎么知道这批物资的?

莫非朝中还有北胡的奸细?

回禀殿下,此事我能回答。没什么存在感的符谦上前一步,对着上首拱了拱手,才开口说道:

自七月上旬《防疫手册》发售开始,就有商人开始大肆收购囤积防疫药物,低买高卖,哄抬药价,虽然我发现的及时将名下所有医药馆出了限制购买的策略,然后还是有大半的药物流入黑商手中。

这简直放肆!有听不下去的朝臣怒目斥责。

周承弋在见到符谦的时候就已经往最坏的方向猜测了,如今听到这些也不意外,他甚至猜的更远一些。

他冷静询问,还有呢?

符谦顿了一下,等到听政殿差不多安静下来,才继续道,除此之外,他们还通过走商将消息传递给北胡。

房丞相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这是细作行为!他们怎么敢?

丞相公,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符谦却是如此道,世间圣人难寻,恶人却遍处。

听政殿内一时对于商人的不满达到最高,户部楚尚书请奏对商税加高抑制商业发展,响应者无数。

符谦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郑御史更是上前一步,陛下,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为了钱财谋财害命者不知其数,低买高卖更是屡禁不止,此等事情不能再发生了,陛下,臣请奏限制边关贸易,收拢关口,禁止对外贸易。

臣等请奏!一大半朝臣都认同这个想法。

不可。房丞相并不同意,因为个别商人的缘故就直接关闭边关关口,岂不是因噎废食?又与《琉璃玉骨》中的闭关锁国有何分别?

周承弋骤然听到自己的书,原本严肃的神色一窘,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是啊,殿下沈太师下意识地示意了一下周承弋,在他的沉默中生硬的改口,止戈给我们的警示还不够吗?闭关锁国将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众位不妨回想一下。

周承弋:沈太师你其实可以表现的不这么明显的。

所幸朝臣们的关注点都在收拢关口上,郑御史反驳,只是关闭北边的关口限制与北胡的外贸,怎么能叫闭关锁国。

北边不止北胡一个国家,旁边还有西域,其后还有沙蛮。对世界地图记得很清楚的房丞相对此话提出异议。

双方竟就此吵将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是皇帝一声呵斥叫停,因为头疼他神色厌倦隐忍躁怒道,朝中辩论还不够,听政殿内也不得消停,你们干脆出去先吵一番再进来好了!

周承弋看他们终于不吵了,赶紧见缝插针的问符谦,确定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基本无疑。符谦报了两支商队,分别是长安和临城的,萧国幅员辽阔,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并策划实施,必然是能最早收到消息。

想来也确实,《防疫手册》最先在长安及周边发售,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些都还未收到消息。

符谦又道,他们送了一批药出去,有边商见过有胡人在周边游荡,药物交接完毕之后便撤回草原。

随后那两人担心事情败露一直躲在兖州,回来的只有押镖的,大概率并不知道东家发生了什么。

那些混账。比起北胡,钟离越更厌恶出卖国家的人,恨不得现在就提起自己的玄铁长戟杀上门去。

符谦也唾弃这些赚黑心钱的,他记着方才群臣的话,斟酌着进言道,陛下,天下有黑心的商人,也有有良心的商人,一概而论未免有失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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