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的。
挂牌当天, 韩熠并没有去现场。
以他如今的身份感觉去那里实在是太掉价了, 便一边陪着颜徵批奏折一边教导扶苏和元曼。
这俩孩子到了启蒙的年纪,之前韩岩曾经让识字的奴仆教导过一些, 却没有过系统教育。
本来到了咸阳之后韩熠想要给他们两找个老师来着,没想到现在这俩身份直接变了,那老师就不能随便找了。
这其中扶苏还好说太子是不会缺老师的,但元曼的情况就很令人发愁了。
原本韩熠想要按照宫中以往的规矩来的,不过他并不知道宫里是如何教导公主的,结果这一问就傻眼了——公主压根就不会费心教导。
首先公主是住在后宫的,成年男子肯定不能随便放进去,万一出现给国君戴绿帽子的情况怎么办?
就算不让随意走动, 外男跟公主相处久了,只是两情相悦还好,万一做下点什么事情来也不好。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天下一统之前,国与国之间合纵连横, 经常跟需要联姻来表达政治立场,所以各个国家的公主大部分都用来联姻了,能够不远嫁的公主犹如凤毛麟角。
不管这年头女人的地位再怎么低,正经有眼界的男人都知道女人厉害起来,大部分男人都不是对手。
女人嫁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 你在家里好生教导,给教的出类拔萃,回头一和亲, 公主跑去别的国家帮忙安邦定国。
万一有一天两个国家扛上了,你说心塞不心塞?
所以一般而言公主也就是寻识字的宫女教导一下,能读书就行了。
韩熠以前从来没关注过公主的生存环境,以前也曾经纳闷过,合阳公主看上去是个有本事的人,怎么以前名声不显?
现在才明白,就算天生聪颖也要有发挥的余地啊。
韩熠当时就表示他的女儿可不能这样无知,可是老师也的确不好找,找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是很好,但是如今大秦宫中的奇特环境,这样也不太合适。
更何况韩熠还要担心来个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女人把他女儿教傻怎么办?
于是元曼这里就卡壳了,韩熠只好自己开始先教导一下他们,一边教一边慢慢想办法。
颜徵对于儿子女儿一视同仁的教导虽然有些不太适应,但也没多说什么,唯一担心的就是怕韩熠教出第二个合阳公主来。
韩熠对合阳公主的欣赏他是知道的,而合阳公主现在看上去过的潇洒,可也受了不少委屈。
颜徵可舍不得元曼受这样的委屈。
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元曼的喜欢是基于这孩子几乎是韩熠的幼年女版的话,相处时间长了也渐渐多了些慈父心肠,他并不在意女儿有没有本事,只要过的开心就好。
颜徵本来决定在韩熠的教学告一段落的时候再跟他商议一下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皇商联盟门庭若市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韩熠让扶苏和元曼两个人去玩,转头看向被派来送口信的韩岩长子韩乐问道:“人很多?”
韩乐擦了擦头上的汗,用力点点头说道:“原本那栋房子已经装不下了,顷襄候、白管事和阿爹商议之后就干脆将场地放到了外面,只是……人手又有些不够了。”
韩熠想了想说道:“你拿着我的手谕去找龙且,让他带队过去维持一下秩序,跟顷襄候他们多沟通,如果发现有人故意捣乱或者浑水摸鱼,严惩不贷!”
韩乐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颜徵,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他到现在还不太适应他叔叔跟皇帝之间的关系。
颜徵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开口说道:“他手上人有点少,再多点三百虎贲。”
韩熠本来已经在写手谕了,听到他这么说想想龙且手上一共有一百人,虽然都是精兵,但这又不是去打仗,维持秩序什么的一百人的确有点少,干脆又将写好的手谕往旁边一放说道:“那你来写一份手谕吧。”
颜徵也没重新写,只是将韩熠刚刚写到一半的那一份拿过来补充了一下,顺手就盖上了自己的钤印。
一旁的韩乐都快看傻了,颜徵和韩熠的相处模式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他爹娘感情也还不错,但平日里相处绝对是相敬如宾,他原本以为夫妻之间就应该这样。
现在……韩乐小朋友的三观正在重塑。
韩乐傻乎乎的躬身接了手谕之后就转头走了。
颜徵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句:“他可不如他父亲有心机。”
韩熠笑道:“这不正好吗?”
是啊,正好,如今的韩家人不怕老实就怕不知足。
别看韩熠如今地位崇高,但是在颜徵心里他跟韩家还是分割开来的。
当然这也跟韩熠一贯的态度有关,到目前为止韩熠也没把自己当成韩家人,跟韩岩有兄弟之情是真的,至于韩家其他人……在他那里不是个符号也差不多。
颜徵评价了一句之后就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转头看向韩熠问道:“你之前也没猜到有这么多人?”
韩熠感慨说道:“我知道会有很多人来,但……我还是低估了大秦如今商人的数目啊。”
或者说他低估了有钱商人的数目。
要知道这是盖宫殿,不是普通房子,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听到大概报价之后,还会留下多少。
颜徵以前也没关注过,他看的是宏观方面,知道商人每年纳的税很多就够了,谁还会去管有多少商人啊。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韩熠就不好对外面不闻不问,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悄悄过去看一眼,别让那些商人知道他在那里就行了,顺便还能让龙且护送他过去。
韩熠没有摆出自己的仪仗,结果就是过去的时候不得不绕了远路——最近的路上都是人和车啊,他过不去!
他也是大开眼界了,第一次知道马车堵车是什么样,然而马不好操控,所以这一路上好多人家的马车磕碰到一起又是一轮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