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一听这话来了兴致,问:“此话怎么说。”
顾广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短短的胡子,他道:“咱们这个皇帝最是疑心,太子以为萧善娶了谢追就能拉拢到北境军,皇上难道就没这么想过?皇上比他们想的都要远,皇上要是真有心抬举谢追,那他成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让谢家其他人归京祝贺呢?明摆着,皇上心里不高兴。谢追犯的这事皇上心里膈应着呢,要是全天下的小哥都和他一样,那军营岂不要乱?皇上要真向着太子,把谢追赐给太子不就行了,何必赐给厉王。”
萧荣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儿,他望着顾广道:“那岳父的意思是?”
顾广微微一笑:“皇上要的皇子间的平衡,而不是独大,就算是太子这个储君也不行。王爷只管耐下心好好等着就是,太子也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等到啦那个时候王爷的机会就来了。”
萧荣一听等就头疼,他最不讨厌别人给他说等这个字。
等等等,有什么好等的。
他明明是大皇子,就因为母亲家世不行又早亡,就等来了皇后生下嫡子被立为太子。
从小萧锦犯大错,有皇后兰妃等人去求情,他犯个小错,就只能等皇帝脾气消了才能过一段提心吊胆的安生日子。
他还是长子呢,平白就低人一等,不就是看他没人护着吗。
萧荣越想脸色越难看,顾广看到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劝慰道:“王爷,有些事急不得。”
萧荣心眼小,眦睚必报,听不进人劝,又刚愎自用的紧。好在优点也是有的,他母族没什么权势,很多时候只能依靠他们顾家,也能听进去他说的话。
萧荣虽然想暴躁起来,不过他也知道顾广说得对,不能太心急。
萧锦这个太子在朝堂内外的名声极好,很得人心,他就算在这里跟蚂蚁在热锅上一样,急得团团转也没用。
念及这些萧荣心情越发不好,萧锦也就算了,萧善更惹人烦。
从小到大萧善同他们这些皇子公主走的就不是一条路,他剑走偏锋,读书从来没好好读过,文章自小做的就狗屁不通。七岁的时候就激自己同他逃课去斗蛐蛐……
这种惹人嫌的事萧善做的数不胜数,有时还能把皇帝给气到。
但他命好,有个当妃子的母亲还有个当皇后的姨,又是太子的小尾巴,每次做完坏事除了挨通数落被皇帝骂一通外也没损失什么,有时还能得到些好东西。
萧荣其实心里也明白,若换他隔三差五被皇帝当众点名说蠢笨不长脑子,那他早就崩溃了。
但看到这些话对萧善不疼不痒,他就是不舒服。
就跟吃了口米饭,发现里面有半条虫一样,总之膈应的很。
不过没关系,就像以前顾广给他分析的那样,萧善这日子看似过的潇洒,那也只封成了厉王。
厉是个普通字,但若是做了封号,一般就让人联想到暴戾,那可不是什么好封号。说明在皇帝心中,萧善配不上太好的称号。
他就不同,虽不是太子,可却被封睿王。
睿,智者也。
想到这个,萧荣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丁点。
***
萧善可不知道萧荣因为皇帝多赏赐了他一些东西就难受的眼睛滴血,如果知道,他估计会亲自上门说一些让萧荣更难受的话。
萧善这些日子闲在家里快发霉了。
以前他不是去南街酒楼听书,就是四处溜达转悠。
现在因为要成亲,皇帝下令不让他离开厉王府半步。就连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兰妃都派人给他带话,说是他成亲前老老实实把这段日子给熬过去,不要再去花天酒地,那样太不给皇帝脸面,也容易让人说三道四。
萧善听后只觉得自己是真冤,比窦娥还冤。
他什么时候花天酒地了。
只是皇帝和兰妃都发话了,他也只能忍耐下来。
不过自古这需要忍的日子那都相当煎熬,实在无聊极了,萧善让吉安从外面请了帮说书先生给他说了几场书。
说书人说的故事也不是老掉牙的才子佳人,而是特别新颖有反转的故事。
萧善很喜欢,趁着闲时间直接给听美了。
他是美了,可外面都因为此事在传,厉王不喜皇帝赐的婚事,成婚之前在厉王府夜夜笙歌以示抗议。
风言风语没传到萧善耳中,却传遍了京城其他角落。
皇帝知道后气的把自己最喜欢的九转琉璃壶都摔了,兰妃心疼的受不了,终于跑到皇后宫里大哭一场。哭的皇后跟着难受了一天,还以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这些事萧善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这日子终于不那么难熬了。
三月初八,是个阴天,有微风,这天是萧善成亲的日子。
很多人都今天以为萧善不会去亲自迎亲,因为谢追的名声,因为萧善不喜欢这桩婚事。萧善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不去接亲的特权还是有的。
包括谢宅内的谢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听到有人喊厉王来迎亲时,他被惊了一跳。
世人虽然对小哥不若女子那般苛刻,可也没有人乐意自己要娶的对象整日混在男人堆里。
谢追在身份被发现时,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皇帝赐死的准备。
他没想到皇帝没把他赐死,反而给他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