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的将军府,刚经历了沈府二少爷安然回府、皇家赏赐隆重降临,就又迎来了沈府主母,沈成远之妻郑元英礼佛归来的队伍。
将军夫人一身素衣,仪容高雅,下了车,却一下子将跟着大哥大嫂以及刚刚脱险的二哥一起迎接的沈妙妙抱紧了怀里。
她声音微颤:“我儿受苦了。”
将军府云销雨霁,恢复了喜气洋洋的一片祥和。
众人在主屋的堂上围着主母郑元英坐成一团,沈妙妙不作他想,坐在了郑元英的身旁。
这位将军夫人,沈家众人的亲生母亲乃是辅佐□□开国的重臣之嫡亲孙女,承袭着家族的荣誉嫁给沈成远,也丝毫不输一身气势。
她虽年近五十岁,却保养得很好,沈妙妙心道,她们两人走在街上,说是姐妹也有人信的。
将军夫人拉着沈妙妙,仔细打量着她不同以往红润的面容,终是忍不住眼中的泪花簌簌落下。
“我儿看着气色不错,不枉娘日夜难寐,忧心你的身体。”她拉着沈妙妙的手,流着泪道,“你不要怪娘狠心,你病着却要抛下你离家。”
在众人的安慰声中,沈妙妙道:“母亲,玉昭明白的,您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如若不是有了安郡王府那退婚之举,他们沈府何必如此,沈玉昭的母亲为了让安郡王骑虎难下,甚至干脆离了京师,将安郡王一下子推至风口,承受舆论压力。
在座所有人都明白,沈妙妙自然也不差,她甚至心中难过,沈母真情,但她女儿却已香消玉殒,并不知道,这一家人为了她一人都做了些什么。
“母亲,妙妙心中通透,那赵伯希算不得良配,如今这般,也不枉是一件好事,我们与安郡王府纵然不虞,却也不能落人口实,说我沈家不依不饶,趁机要挟。”
沈妙妙冷静道:“母亲、哥哥们以及大嫂,一心为了妙妙着想,但妙妙却不想因为这原本也岌岌可危的婚事,让我沈家陷入困境,这婚事退了也就退了,妙妙已经想通了,也就不会将这事看得有多重了。”
沈玉昭也许想通了,但却也伤了一颗真心。这事换成沈妙妙,不打得渣男满地找牙,绝不算完的。
但她此刻代替沈玉昭活下去,在这沈府中京城里却也不能恣意妄为,沈玉昭性情温和,娴静柔弱,是绝干不出手撕渣男那样的事情的。
果然,她说完,郑元英猛地握住她的手,双眼还泛红的沈母凝眉怒目:“我儿心慈,但不论是为娘,还是沈家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这话配上沈家在场其他人脸上的磨刀霍霍,真是让沈妙妙又是窝心又有些哭笑不得。
“我儿不必怕,我沈家再不济,也断不会让这等羞辱就这样扣在我女儿身上的。”
母亲语气果决,沈绎待她平静些许后才道:“母亲不必忧心,我家妙妙自是出众,又岂能困在一汪浅滩之中。”
沈妙妙之前在琳琅记里遭遇崔尚书家娘子的事,连同她当时说的话,苏茗雪一并也讲给沈绎听了。
沈玉昭和赵伯希这门亲事之所以能够促成,多少也是沈成远看出自家女儿的小心思,半推半就默许了。
他们夫妻老来得了沈妙妙这么一个小女儿,生下来就身体娇弱,这么多年来,整个沈家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结果退婚一事,可谓是让沈玉昭受尽了委屈和苦楚。这哪里能忍,郑元英在女儿大病之际离开沈府,又哪里是单纯地让安郡王无法开口求和,流言发酵,京城里除了唏嘘和嘲笑之外,更多的是对安郡王的侧目和指点。
如今郑元英回到京师,便是沈家回敬的时候了。
沈绎早在母亲离开时,便知晓这些,只是他一直担心妙妙对那赵伯希还有剪不断的余情,恐怕沈家的举动会让她更加难过。
如今看来,他妹妹似乎是走出来了,看得开了。非但如此,甚至连同脸上灿烂的笑,一起散发出了不可小觑的光彩。
沈母闻言,那张眉眼与沈玉昭颇为神似的脸果然放晴,接着就是一笑:“谁说不是,我儿自是非同一般,我就说过,这巧手可不止会秀娟织花,如今家里能度过这次难关,全是我儿的功劳。”
“我家妙妙这大义救兄,妙手粲莲的美名可是传开了。”沈充也是笑容满面,他这几日在家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牢狱之灾和降职之罪似乎并未对他产生多大影响,仍旧是一副爽朗和煦的模样,“春日宴上,我这哥哥想必要有的忙了。”
往年的春日宴,沈府虽接到邀约,但沈充是向来不参加的,沈玉昭又已经定了亲,所以皆不曾出席。
可今年不同了,公主府的帖子不光是邀请,还特地加了一句,虚席以待。
妹妹必须参加的话,沈充自会当她的护盾,毕竟这京师里不长眼睛的人可不少。
提到春日宴,沈母精神一振,似是想到什么,转头望向一旁的苏茗雪。
苏茗雪心中透亮,微微一笑道:“宫里的赏赐皆是上乘珍品,尤其那五色罗,平日里宫外的人可是见不到呢。”
沈母缓缓点头,对苏茗雪道:“明日就让锦绣帛庄的人送些上好的罗锦过来,花样多一些,再让余娘子带几个裁缝来。”
她坐在上位,望了一圈下面的儿子儿媳,最后落在犹如花枝般娇俏年纪的小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