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决明松开手,“今天晚上的事,你可不要说出去。”
李修戎以为他怕王李村的人知道报复他,拍拍胸脯说:“我知道!保证不说出去!”
李修戎抱着他从院墙上跳下去,带着决明来到最后一家,依法把豆苗浇蔫后,两人趁着月色回到盘山山脚下的小院,各回各屋。
第二天清早,石叔发现自家的豆苗又少了。
不过很快,石叔听说王李村出现怪事。
有三家人也在后院种了黄豆,他们种的黄豆像是被人挖出来晒干后又种上去一般,直接枯在地里。
有一家人整个后院连同种了五六年的桃树都枯了。
寻常人家,谁把豆子种在后院?不用想也知道,那三家人肯定是偷豆苗的人,大漠乡说这是报应,是天惩。
和王李村相反的是,大漠乡所有作物一夜间猛蹿三尺,让人不得不想到一句话。
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时间,大漠乡日日都有人进山祭拜,里正筹谋着在小潭边上盖一座山神庙。
此事得到大漠乡上下一致赞同,从今年起,先是出现神迹,山神赐神种,山神惩罚偷豆苗的人,还一夜间让大漠乡的作物猛蹿三尺,这几件事足够大漠乡吹嘘一辈子。
看着往山上搬石料木材盖山神庙的青壮,决明双手合十,心中念叨:山神大人对不起!
伴着蒙蒙雨,四月过去,大漠乡的作物一直长势良好,丝毫不受阴雨天气的影响。
其他地方和大漠乡一样,受连日阴雨影响,纷纷选择种稻,即便如此,一个月难有几天是晴天,田间作物的根部隐隐有被水泡烂的趋势。
里正走到田边,拔出一棵禾苗,禾苗根尖脓烂,眼看就要坏掉。
如果气温继续攀升,天气依旧这样的话,恐怕今年将会受到时间最久的涝灾。
河道里的水位已涨到最满,水流擦着桥底而过。
小吏披着蓑衣,通知各村里正明日辰时到衙门,有重要事商议。
里正去了半日,回来愁眉苦脸。
接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雨,河水只见涨不见落,县令命令靠近水边的村子提前做好防洪准备,将口粮往高处存放,地势低的村子提前搬迁至地势高的地方,以防洪水突然淹没村庄,时限只给了半个月。
大漠乡依着盘山,虽然靠近倒流河,地势倒是不低,里正只吩咐人把粮食往高处放放,东西都收好,万一洪水太大,淹着大漠乡,造成财产损失。
岑家在山脚,岑父并不担心洪水会冲上来,再者,虽然连日下雨,下的都是小雨。
五月端午,天气难得放晴,仰头眯眼看去,红彤彤的太阳外笼罩着一圈金环,万里无云。
一副“我再也不下雨了”的样子。
趁天晴,岑道年把书拿出来晒晒,决明去草丛里砍下一把艾草,插在门上。
今天学堂放假,岑道年在院中洗粽叶,等决明把泡好的糯米沥干,两人搬出木桌,坐在院里包粽子。
粽叶折成漏斗状,往里填上糯米,决明用筷子夹起一颗蜜枣放进去,再填上糯米包好,用绳子扎紧,搁在一边,接着包其他粽子。
因为人多,决明准备了四种粽子,白粽、蜜枣粽、八宝粽,最后包了肉粽。
粽子包好,放在小锅里慢慢煮着,快煮好的时候,决明又煮上腌好的鸭蛋,鲜鸡蛋,再熬一锅粥。
光有粥和粽子还不够,决明看了看,岑父采的艾蒿还有多的,拿来揪掉叶子,团了一些青团,又炒了两盘菜,这些做好后,粽子也煮好了,朝安去隔壁喊人,五个人坐在院子中,边吃边喝,其乐融融。
午饭后,原本晴朗的天空慢慢聚起乌云。
眨眼间,风起云涌,眼看天色暗下去,路上行人纷纷加快脚步,赶紧回家,一炷香的功夫不到,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紧接着,万千雨滴纷纷坠地,哗啦啦地降下一道雨幕。
决明只来得及把盘子收到屋里,院中便蓄满积水,之前用青石砌的水沟瞬间被积水填满,欢畅地向外流去。
李修戎和吴渊困在岑家,干脆搬个椅子坐在门前,和岑朝安一起仰着头看雨。
狂风怒号,黑云伴惊雷翻滚,大雨滂沱,哗哗下了两个时辰,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
顶着风,石叔披着蓑衣,穿着丁鞋朝水田走。
山下有不少村民顶着风雨出门,挖沟排水,石叔家的水田地势高,连挖几个豁口,把水排走,一扭头,身后的稻苗七歪八斜,显然是不成了。
石叔也没有一个个扶起来的心思,转身下山,帮村子其他人挖沟。
眼看着雨势不会再小,决明起身,撑着油纸伞去东厨做饭。
岑道年把院里的木桌挪到厨房,撑着伞还是湿了半边衣服。
“雨太大了。”岑道年说:“你们院子要注意别积水,及时排出,今夜睡觉警醒些,恐怕山下会有人陆续上山找容身的地方。”
吴渊默默记在心中,等吃过饭,主仆二人回到院子,吴渊挖了两个沟将院里积水排走。
今夜大漠乡睡的很不安稳,一夜过去,雨势不减,天上似乎有无穷尽的水一样,哗哗往神州大地倾倒,无一州县能够幸免。
第十一章落水
王文奇撑着伞上山,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叩响岑家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