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出身世族,天子近臣,位极左相,这个路子大多出权臣,不是把持朝政,便是奸佞惑主,反正和高亭这等真正的清流不沾边。
傅陵便也不多说,只与高亭简单耳语两句。
高亭微微一疑:“为什么要这样?你想保旧京的这户高门?”
傅陵笑笑:“您要举证科考舞弊,此番无论涉及谁,我都不管不问。我只想借机,让小傅大人留在旧京。总要有人来查,小傅大人不行吗?我保证,他必然全力配合您。”
高亭顿一下:“我不帮呢?”
傅陵捏住那沓手稿,淡淡挑眉:“那您想查的舞弊之事,我必然插手。”
高亭蹙起眉头:“所以我就不愿意见你们这号人。”
傅陵笑笑:“谁让您要的手稿,在我心上人手中呢?这事偏偏就让我知道了。”
高亭很是生气,却又不得不答应,末了只怒气冲冲地甩下袖子:“傅相别高兴得太早,瞧着您心上人还不知道您是谁吧?小心得意忘形。”
傅陵拱拱手,瞧着人走远,才叹上一口气。
高亭说得是。
可这话到底该怎么与苏遥说呢?
要不等小傅大人来了,问问他的意思?
第80章 七夕(一)拉手手
高亭老先生的举证一时查不完,小傅大人也来不了旧京,但七夕却马上就到了。
傅陵计划在七夕再度告白加求婚,巴巴地来找宋矜。
宋夫子品着茶:“你还是先把左相一事告诉你家小美人,不然我再如何出主意,都是隔靴搔痒。”
傅相发愁:“正是这话不知道该如何说。旁人听见我的家世,恨不得立刻扑上来,但苏遥,八成会躲开我。”
“他喜欢风平浪静的小日子,不喜欢我们这种人。”
“你就行了,不用加个‘们’。”
宋夫子一脸嫌弃,“一提起来我就生气。是前几日下雨太多,傅相脑子进水了么?成婚多大的事,你就半夜躺在床上说?”
宋夫子恨铁不成钢:“不挑日子,也不挑时辰,连个定情信物也没给人挑吧?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把美人抱走了,美得你。要我说,你家美人就是听见了,也不会当场应给你。”
宋夫子给他掰扯:“我和你师母,打娘胎就认识了吧。我俩说定婚事,我还是特地挑在她生辰,早半年在云辉阁定下一支簪子,早三个月买了对漂亮的王八,早一个月在揽星楼定下最好的位置。且第二日我就请我爹去上门提亲了。”
说着,眼一瞥:“傅相您做什么了?”
傅相惭愧,难得地心虚:“他好不容易动心了,我一时冲动,就想赶紧给说了。”
宋矜痛心疾首。
傅相琢磨一会子,又发愁:“可我不想等个半年三个月的了。”
“没让你等个半年,我的意思是,你得拿出态度。”
宋矜对着菜鸽端起十二分的耐心,“你家小美人性子好,瞧着不是个在意这些的人。但他不在意,你也得表明心意。起码得让人觉得,你是认真的。”
又讲解错误案例:“你先前躺在榻上,是情绪到了、氛围到了,但人难免会觉得,你是一时兴起。上回在阿言面前演一场戏,便谈及婚事,此番又这样随便提起,你让他怎么想呢?”
宋夫子虽思量过多,但也不无道理。
傅相便有些后悔,蹙眉考虑半晌,只得道:“我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越遮掩越不好。且我已打算日后远离朝局,更没有瞒着的道理。”
“不如,待我二弟来,我与他都直接交代。我的身份家世,连同小皇孙,全都一并说。”
“就约在傅家老宅,有我二弟在侧,也能看出我是认真的,没有扯谎,也并非儿戏。”
傅陵这话说得诚恳,宋矜便笑笑:“成。那这几日,你记得先铺垫铺垫,虽然人已动心,但带人回家,又说身世,又说婚事,也别吓着人家。齐伯这边,我也多垫点口风,别到时候我上门提亲,太突然。”
傅相开心地点个头。
他这边有计划,苏遥也有。
但齐伯拦上一道,说尚未查清楚傅陵此人,让苏遥再缓两日。
齐伯只笑笑:“便是暂且不说定婚事,也不妨碍公子与他一起过七夕。婚事可不能稀里糊涂,公子千万别急。”
这话倒说得苏遥不好意思,轻声道:“我没有急。”
自家公子的脸皮越来越薄。
齐伯望着苏遥垂眸的模样,幸福地叹口气。
白菜大了总要给猪抱走的,是好事,不能难过。
不过得先把猪是不是个好猪搞清楚。
齐伯又去托人了。
于是转个眼,七夕便到了。
有情的日子,整个旧京早早便装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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