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睡着。”傅陵握住他的手,“我看着你睡下,我再去睡。”
他示意下另一张小榻:“我在那儿睡,你晚上若是醒了,就喊我。”
这小榻苏遥一睁眼就能瞧见,离得极近,便也安心些。
只是又嘱咐一遍:“别在榻边陪着我,我醒了,就不会有大碍了。”
傅陵点点头。
为了方便晚上活动,苏遥这屋子并不灭灯。
烛火摇曳,苏遥眼前晃着重叠灯影,便也逐渐昏昏沉沉。
他这一遭心绪还好,但身上着实酸疼,内里又虚,但凡闭上眼,很快便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却发觉天色还未亮。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四下悄寂,只有活泼的蛐蛐在叫,一声接一声。
苏遥怔一下,便瞧见傅陵还是趴在他的榻边睡着了。
傅鸽子似乎很累的样子。
眉眼微微蹙起,呼吸声也很轻。
他的手覆在苏遥手上,苏遥怕吵醒他,也不大敢动,愣了一会儿神,只能小声道:“是不是有暗卫在?”
夜色深沉,满室烛火灼灼,苏遥默上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声音太小了,没听到吗?
苏遥清了下嗓子,正准备再喊一句,就瞧见松香色的帷帐一动,是被人拉了一下。
帷帐的边上,原来立着个人。
方才一点声响都没有,他又穿一身黑,烛影重叠,苏遥竟然没看见。
那人先走近一步,给苏遥行个礼,低声道:“见过主子。方才您没什么吩咐,属下未敢擅自上前。”
这么大的规矩。
这是傅陵的正经手下,不是普通随从什么的,苏遥第一次瞧见,还真有点怵得慌。
还有点好奇。
是不是飞檐走壁、箭无虚发的那种武林高手?
就特别飒的那种。
苏遥忍不住脑补一下,又赶紧压下。
他顿一下,忙小声道:“我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觉得夜里天凉,想麻烦您给傅陵披件薄被毯子什么的。”
又补一句:“我不大舒服,还不方便起身,多谢您帮忙。”
这暗卫明显愣一下。
苏遥一身伤,好不容易才能醒过来,这夜里唤人,他还紧张上半天。
……原来这是大半夜地喊我过来喂狗粮吗?
苏遥明澈的眼眸望着他,暗卫只好默默地咽下狗粮宵夜,又恭敬道:“主子不必如此客气。”
他应该说得是“您”这个称呼。
但苏遥与他也不是很熟,客气习惯了,闻言便只温和笑笑:“麻烦你了。”
暗卫对苏遥的好性子早已有所见闻,这样搭上两句话,一时就也觉得,狗粮味道还不错。
取条薄毯,轻轻搭在傅陵身上。
他甫一走近,苏遥方微微讶异:原来这样魁梧。
方才重重灯影遮掩,苏遥都没觉得这人如此高大。
且走路当真没一点声音。
苏遥暗自感叹,又低头瞧见:“把手也盖上吧,我怕他着凉。”
暗卫又吃一嘴狗粮,仔细理上一遍,瞧着苏遥满意,才退后一步:“主子还有其他吩咐么?”
苏遥便笑笑:“没有了,多谢你。”
暗卫又行个礼:“若有事,主子尽管吩咐。现在刚过四更,主子可以再睡会儿。属下告退。”
苏遥应一声,再偏个头,只见他退上一步,一眨眼就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
厉害。
苏遥再称赞一声,瞧见傅陵依旧睡得很安稳,才略略安心。
墙角下的蛐蛐仍然没心没肺地叫得欢快,苏遥感受到面颊上微微的凉意,才恍惚间忆起,方才忘记问问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他这一躺,估计躺了许久。
傅鸽子明显瘦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