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仗着身在校对司,我家苏老板不能得罪你么?
成安越想越窝火,又不得发作,只能强压住火气笑笑:“我马上给大人收拾干净,再给您倒一杯热热的茶来。”
钱大人却只不答话。
那老仆低眉顺眼:“苏老板家的下人很是没规矩。主子还在这站着,哪有一个下人插话的道理?”
宰相门房还七品官,从前即便在京中,敢给成安脸色瞧的人也不多。
成安暗怒,苏遥只得与他悄悄使个眼色,让他离开。
这人专门来找茬,怕是不好打发。
校对司卡着刊物出版,书纲过不过,左右全凭校对司一句话。这若是结梁子,苏氏书铺真没法做生意了。
苏遥只得先忍下。
不过收拾打扫,又不是要命之事。
苏遥便吩咐成安去倒茶,兀自蹲下整理碎瓷片。
成安自然担心,但那钱大人又开口:“你不去倒茶,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成安:苏老板要有一点事,你就死了。
他担忧地瞧了瞧收拾的苏遥,忿忿不平地离开了。
钱大人想是惯会做这种于旁人家中砸杯子之事。
好好的一个瓷盏摔得粉碎粉碎。
苏遥低头小心捡一会子,还没捡干净。
钱大人居高临下地瞧他一眼,又笑笑:“近来有位三江先生很有名气,听说他的话本只在苏老板店中卖?”
苏遥客气:“大人说得是《海棠绮梦传》?”
“正是呢,就叫这个名儿。”
钱大人再瞧他一眼,吩咐身后老仆,“去给我拿一本看看。”
这老仆应一声。
书铺中宽敞得很,这人却非要从蹲着的苏遥身边过。
苏遥忙让开,却仍是让这人撞了下。
有个大瓷片,不知为何,正出现在苏遥手边,刷一下划个大口子。
苏遥一蹙眉,左手上便渗出一道鲜红血迹。
钱大人顿一下:“呀,家仆年迈眼花,不小心撞着苏老板了。”
这口子还有些深。
苏遥微微皱眉,有点疼。
成安飞一般地去倒茶,飞一般地跑回来,到底还是瞧见苏遥手上一个大口子。
成安将茶往桌上一放,忙忙地将苏遥扶起来:姓钱的,你真的死了。
钱大人只笑笑:“苏老板还是读书人,下人的活,一点也不会做。”
苏遥再好脾气,也不想说话了。
钱大人又瞧过来:“苏老板不快去包扎一下,站着做什么?你还在这儿陪我,让旁人瞧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为难苏老板。”
他大爷式地往店中一坐,早没有了其他客人。
苏遥转身就走,又给成安使眼色。
钱大人是客人,又不是傅鸽子,不能被扔在前店。
成安只能端出“你马上就死了”的美好笑容,留下招呼他。
苏遥回后院一趟,也没敢惊动齐伯和阿言,兀自收拾妥当。
真还挺疼的。
苏遥微微蹙眉,后院清静,苏遥平了半日火气,才复起身。
这钱大人来者不善。
但近日若谈及得罪,也唯有万家一个。
又是万家来找事?
苏遥压下不平,正出去,却瞧见桂皮“喵呜喵呜”地扒开了他的门,坐在门口叫上两声。
桂皮竟会开门。
挺聪明一大橘。
苏遥蹲下,摸摸软乎乎的猫脑袋,桂皮舔他一下,苏遥躲开笑笑:“别碰,伤着了。”
桂皮“喵呜”一声,并没有听懂,却一路跟着苏遥的脚步跑到前店。
傅先生的猫,倒很是粘苏遥。
苏遥只得由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