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蹙眉,已猜到三分:“许先生,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许泽啜泣不止,苏遥静静地陪了他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停住。
苏遥燃起火烛,明亮烛火扫过,许泽眸中沉痛,低低开口:“苏老板,我已没有家了。”
他凄然一笑:“清河许氏,再也没有我的名姓了。”
除名?
古代宗族制度严苛,怎么好端端回乡一趟,竟被除名?
苏遥忙将瓷盏推入他手中:“许先生别急,慢慢说。”
许泽抿一口茶,似乎方发觉口渴,又一气儿饮下半杯,提起此事,竟双手颤抖:“苏老板,月前我赶了十日回乡,到家后,才发现祖父早已病故许久。”
他死死握住瓷盏:“家父早亡,族中一向容不下母亲与我,我们早早便搬来旧京过活。三年前母亲过世,族中连个过问之人都没有,丧仪大小事务,还不如邻里帮衬得多。”
“此番,我原不想回去,可顾念着,到底是血肉至亲……”
他哂笑一声,“这四个字原来是笑话。我却到今日才懂。”
苏遥默默,只能接着往下听。
许泽又现出悲怆之色:“祖父过世,留下田地房屋银钱,我叔伯便想要分家。为了多分得二两银钱,竟寻人污蔑我非许氏血脉!”
他骤然抬头,目光愤恨:“我母亲一生清誉,却被他们当众无凭无据地践踏,我只恨不得杀……”
“许先生!”
苏遥按住他的手腕,摇头,“许先生,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的。”
他满目悲怒,不似寻常,苏遥只得温声抚慰。
许泽一顿,垂下眼眸,低低一笑:“我倒是想拼个你死我活,只可惜,我连那点本事也没有……如今,倒真如丧家之犬。”
他长长的叹息消散在细微烛火中,夜色自窗外漫入,春日向晚,仍是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