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龟公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日日都这般傻啊?我就只傻这一回!”
时近晌午,到了晚饭的节点。
青楼里的妓子们由各自的小丫头去膳堂打了饭菜在房中食用。龟公、杂役们则围在膳堂集中用饭。
芸娘握着竹竿往大堂深处而去。
在角落里,确然有个小房间,平日里挂着一把大锁,从外面看不出用途。
芸娘悄悄摸摸蹭过去,扒拉着房门,压低声音唤道:“秋波――”
时间缓慢流过,房中寂静无声。
远处有吃饭快的龟公站在院中与他人调笑的声音。
芸娘知道,再过最多一刻钟,这大堂通往街道的大门便要开启,繁华的夜晚将要来临。
她忍不住又连声唤道:“秋波――快应声――”
房间内仿佛突然有了什么声音,只一瞬间,便有人连扑带爬到了门前,透过门缝唤道:“芸娘?救我……”
她的心一瞬间落到实处,可下一刻又提了上去:“你怎的被老鸨子抓住的?这门怎么打开?钥匙在谁手上?”
她连问了一串蠢问题,忽然一拍脑袋:“你的身契呢?”
秋波的声音从里面一字一字的传出:“身契……姑娘房檐……胸衣……”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中传出,芸娘不知她被打成何样,心内如焚。
竹篮里有她践行宴上为石伢带的几个点心。她忙忙掏出来掰开,从门缝里将点心碎块塞进去,悄声道:“现在不是时机,你撑住,晚上我来救你。信我,要信我!”
她转身便提着竹篮上了楼梯。
姑娘房檐……姑娘房檐……她一口气跑到原本董盼儿的房前。
房前有一处低檐,与上面的层层房檐错落有致的布排。
芸娘小心从栏杆上爬上,一手扶着房檐往外瞧,果然房檐上面的瓦砾间有一件旧胸衣,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有人去发现它。
晚霞即将落尽,它在古水巷的巷口略略磨蹭了片刻,便扯出一片星云盖住了苍穹。
芸娘换上一身极为素净的咸菜色旧衣裳,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拎着带给刘铁匠的饭屉,面上是一派平静:“阿娘阿婆,我出去啦!”
李氏瞧了瞧天色,道:“今日有些晚,就莫出去了。总归你也要大了,日日这般疯跑,总不好。”
芸娘急道:“不晚不晚。今儿我约了好几个小工友一起出摊。我们人多不怕。”
李氏便点了点她额头,向着阿婆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啦!这每日里都想着出去跑可怎么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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