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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娘子,我又来了。”唐玥笑着“诶”了声:“方郎君,今儿来的不早。”方恒笑道:“今儿陪我家主子去东宫了,刚回来。哦,小娘子还不知道,裴郎君是东宫的官员,太子伴读。”全长安城都知道裴泠的背景,唐玥却不知。裴泠是裴家家主,太子伴读,这个身份乍一听不算显赫,实则令不少人瞠目。裴泠七岁当家主,裴家是长安三大权贵世家之一,十岁时挽家族于江河日下,沉淀数年,又将裴家带至四大家族之一的地位,如今入东宫,做伴读,地位超然。方恒很崇拜裴泠,但他是个碎嘴子,裴泠的事不少都是他吹出去的,和人闲聊时吹,在酒楼吃饭时吹,现在买个甜品,也得跟人家小娘子吹上一两句。导致一向低调的裴郎君的事迹,在长安城人尽皆知。裴泠在小姐中人气极高,方恒功不可没。“原来裴郎君这般厉害,儿佩服。”唐玥听完后道。厉害是厉害,可那些朝堂风云、权贵世家离自己太过遥远,虽然佩服,却没什么代入感,还不如多卖些甜品实在。方恒自豪地一仰头:“那可不。对了,今儿有新甜点吗?”唐玥摇摇头:“今儿天热,没做新品。”方恒“唔”了声:“也是,天这么热,郎君怕是吃不下,没有就算了。”他一路过来衣衫前襟都汗透了,唐玥道:“不过有新上的冷饮子,瞧方郎君一头的汗,要不要来一碗解渴。”方恒一听,眼前一亮,正渴得冒烟呢:“有冷饮子啊,那感情好,多少钱?快来给我倒一碗。”定价不贵,唐玥道:“两文钱一碗。”他掀开竹筐,搁在里面的陶罐便露出来,陶罐用麻绳系着稠布封口,掀开盖,罐口有支长柄勺,一直伸到陶罐底部。摆上碗,像打香油似的,从陶罐中舀出来一勺饮子,倒在青瓷碗中。“郎君请。”方恒给了钱,端起碗,饮下一口,干涩的喉咙瞬间得到滋润,澄亮的梅子茶像一汪清泉流淌在干涸之上,酸酸甜甜的味道冲向四肢百骸,茶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甜腻,微甜中带着怡人的酸,只一口,就觉得周身的闷热被驱散了,整个身子都变得舒坦起来。这甜饮子,真是不错。方恒这么想着,扬起头,把碗中的茶一饮而尽。 青梅绿茶
“哈哈哈,好提神的饮子,唐小娘子不仅甜点做得好,饮子也独特。”方恒不禁夸赞道,“我喝完一碗饮子,只觉得浑身畅快无比,仿佛置身一片梅子林中。”他不仅嘴碎,还嗓门大,说话声音能传几丈远,周围好些摊主和行人都听到了,好奇地打量着唐玥的新饮子。“方郎君喝着好就行。”唐玥平时也喜欢这青梅绿茶,吃完点心喝一口解腻,别提多有效了。方恒一碗没喝够,又要了一碗,反正一碗才两钱,他在裴家当差工钱高,再买十碗八碗也买得起。可怜裴郎君今日没新品吃,手下却在外喝了个痛快。方恒若是带水囊了,绝对要装一囊回去,放在裴府的冰窖中镇着,可惜没带。他感叹地“啧啧”两声:“唐小娘子,天热,你这青梅绿茶却凉丝丝的,究竟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在冰箱里刚拿出来呗。唐玥不能这么说,只道:“来之前在井水里冰镇过,晨起捞出来,将整个陶罐放在筐中,盖上厚厚的笼布,凉气就能在筐里经久不散。”以前夏日没有冰柜,走街串巷卖冰棍的就是这样,把冰棍装在一口泡沫箱子里,盖上厚厚的棉被,凉气困在箱子里,能保证冰棍久久不会化。“原来如此。”方恒受教了,他这回虽然跑了个空,却喝到了心满意足的饮子,也不算白跑。唐玥目送方恒离开,回头就瞧见崔二娘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每回挣到钱,崔二娘都是这样的目光,幽怨、嫉妒,仿佛那钱是从她腰包里赚来的一样。唐玥明知故问:“怎么了二娘?”崔二娘盯着摊车下层的竹筐,狐疑地问:“你什么时候带饮子了?”唐玥眨眨眼,答:“今早来的时候就带了呀。”崔二娘回想一下,来的路上似乎没听到有饮子在陶罐中咕噜翻涌的声音,也没挺唐玥说起今儿要卖饮子啊,仿佛凭空多出来的。可唐玥回答地那么肯定,她又不确定起来,神情迷惑。“你还有点先见之明。”崔二娘抬头瞧了眼毒辣的太阳,若有所思,“这天儿不会要一直热下去吧?”唐玥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几个客人围上了,是这条街上别的摊主:“小娘子,卖饮子啊?给我来上一碗。”这里的摊主大多是周边村子里的百姓,和唐玥一样,晌午最热的时候也没处避暑,只能在头顶搭件衣裳或毛巾,遮一遮阳光。他们收入微薄,不舍得买五文钱一碗酥山雪花酪来吃,若是有两文钱一碗的冰饮子,那就再好不过了。唐玥麻溜地摆上碗:“各位稍等啊,马上给您倒。”清绿透亮的青梅绿茶饮子装满一只只碗,满得都要溢出来了,一碗两文钱,虽算不上特别便宜,也已经是大热天里最能解暑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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