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各色各样的食物,宋伊犹豫了一下,还是叉了一块沈煜景最喜欢吃的松饼放在了旁边的空碟里,就像他还在旁边坐着叽叽喳喳说着废话一样。
而此刻,杭枫的房间。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酒味熏的许彻往后退了一步。
在接受了这个味道之后,他直接走进去,将窗户和门都打开通风。
做完了这些之后,许彻正想要叫杭枫起床,却在看见他睡容疲惫眼下带着乌青的那一刻愣住了。
作为一个兄长,许彻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叫醒杭枫,而是弯腰帮他把被子盖好,让他继续休息。
这屋里可是说是一片狼藉,地上还躺着个四分五裂的瓶子,桌上也是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酒瓶。
可是除此之外,这桌上还有一件让他极其意外的东西。
一张纸,一张写满宋伊名字的纸。
每一个字都极其锋利,像是在字里行间暗藏着太多的情绪。
而除此之外,这张纸上还有……血渍。
许彻立刻转身,弯腰去查看杭枫的额头,寻找可能存在的伤口。
“你干什么……”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杭枫的胳膊抬起打开了许彻的手,露出了他手腕上的伤痕。
他胳膊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而手腕伤口处的皮肉已经有些微微往外翻,看起来简直是惨不忍睹。
“杭枫。”许彻的声音带上了怒意,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躺在床上的黑发少年疲惫地睁开眼看向他的方向,“睡懒觉也招惹你了?”
许彻的声音更冷:“我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有数。”
“你说它啊。”杭枫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下,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说:“不小心打破了个酒瓶子,划了一下而已。”
“这个理由骗得了你自己吗?”
“反正你放心,我可不准备自杀。”杭枫收回了自己的手,扶着床坐起了身。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
在昨天晚上意识到那一天之后,他问自己,如果现实生活中死的是他,那么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在醉意促使之下,他有一瞬间有了荒唐且冲动的决定。
但是当酒瓶划过手腕的那一刻,他又立刻清醒了。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奶奶一定会伤心,许彻应该也会吧。
他又想到了那天自己的生日,雪落在肩头,落在她的眼睫,宋伊朝他温柔浅笑,又抬手替他擦眼泪的模样。
所有人都在安慰着他不要难过,可是只有她第一个找到了他,陪伴着他。
她端着小小的蛋糕祝他生日快乐,给他生日祝福,她对他的关心和照顾,那些一看就知道不是假的,绝不是因为恐惧才在讨好。
不……不,也不是这样。
好像也有过恐惧。
在他和她许诺了那个可笑的誓言之前,她虽然总是主动找他,但那时候看起来还是有几分胆怯的,只是那时候她还在努力压抑。
所以说,从他向她许下承诺后,她便都信了。
她开始真正的拿他当朋友,她带着他进入自己的社交圈,然后就遇到了现在的这群人。
虽然吵闹,但是他们都有在关心陪伴他。
这些绝对不是假的,人和人之间的真心是伪装不来的,他们都是朋友。
不应该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结束。
是这样的想法化作一股阻力,阻止了杭枫手中那向下划去的酒瓶碎片,换作了一声叹息,度过了这漫长的黑夜。
他想活下去,他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哪怕她旁边站着的不是他。
只要她幸福快乐的生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起来。”许彻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他说:“现在去找管家包扎伤口,或者我喊宋伊进来,让她好好看看你为她寻死觅活的样子。”
“你说什么?”杭枫抬起头看他,眼底带着错愕。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桌上那张纸也该扔了。”
许彻说完便直接转身向外走去,将他的门狠狠关上。
门关闭,带着吹进来了一阵风,是新鲜的空气。
这么一瞬间仿佛短暂吹散了这屋里的酒气,但随即又被重新占领。
已经感受过新鲜的空气,自然就会觉得这屋内酒气熏人。
杭枫起身将桌上那张写满宋伊名字的纸握成一团扔进了水杯里,然后拿着换洗的衣物和毛巾进了卫生间,简单地冲了个澡。
淋浴的水落在他身上,白皙手臂上的血迹蜿蜒错乱,经花洒源源不断的落水一冲,便很快被稀释,变淡,直至完全不见殷红。
他低头,看见整个手臂的血管都因为剧痛而隐隐突出,手腕处没了鲜血遮掩的伤口,一道皮肉在外翻,惨白色,衬着浴室里暖色调的灯光,就更显得触目。
唇角勾起,是无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