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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往后看过,却知道那些白色的纸浆一直死死跟着他。

可是镇上的岔路实在太多,面对着通往四个方向的十字路,他必须停下。一路忙着逃命,他根本没有记过路,也就无法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更加不知道李钟带着蒋夙他们逃去哪里。

宋袭心里发慌,忍不住回头。

不远处,面具化成的纸浆水蜿蜒着淌过来,如果没看错的话,两只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正黏在纸浆上,与他对视着。

宋袭慌了神,随意选了一个方向。

刚抬脚,背后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宋袭没有去辨别,当即变换方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李钟死死揪着蒋夙的衣服,生怕小孩跑过去添乱,他努力地朝宋袭挥着手,示意青年快点,再快一点。

“你怎么样!”李钟着急问道。

宋袭太累了,没力气说话,快速摇了摇头,一把抱住扎进怀里的小孩,抬头说:“有东西在追我。”

“什么?”李钟下意识往青年身后看去,除了雾蒙蒙的雨,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他打算收回视线的时候,一团白色的东西突然从侧面的浅色墙壁上蹿出来,直直朝他的脸上覆盖。

李钟艹了一句,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

纸浆拍在他的胳膊上,当即散开呈水珠状落到地上。下一秒,它们重新聚集,攀上李钟的鞋面。

“去画室。”宋袭突然道。

李钟没有问为什么,怪异的看了眼青年手里的工具,好奇他回去一趟居然就拿了这么个东西出来。他脚上一蹬,鞋子连带着纸浆一起飞出去老远。随即冲正在屋檐下累得直喘的两个女人重复了一遍下一个目的地。

由于不知道目前的位置,几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

终归是运气好,在连跑带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了民宿。

民宿内,老板正撑着脑袋打瞌睡。

听见有人进来,她懒洋洋的扫了一眼,看他们衣着狼狈,厌恶的起身赶人,“我刚拖干净的地,怎么又被弄脏了!快走,你们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外人!”

看见宋袭时,她愣了一下,顿时想起了这是谁。仰头冲着二楼喊,“画家先生!就是这个人私自闯进你的画室,打翻了画架!”

头顶的天花板也是二层的地板,木质结构的东西不够稳固,踩上去嘎吱嘎吱的。

宋袭了眼民宿门外,纸浆已经追来了。

他大步踩上阶梯,与正欲下楼的画家撞个正着。

知道对方随身携带着刀片,宋袭早有准备,在对方的手伸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弯腰从画家胳膊与墙体间的空隙中钻了过去。

他来到带锁的那间房外,抬脚用力踹了上去。

画家暴怒地冲上去,被追上来的李钟给拽住了。

门上的挂锁换了个新的,一锤子下去没能将其砸开。宋袭铆足劲儿,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又是连续几下没有准头的混乱打砸,只听见哐的一声重响,链接门与门框间的合页脱落,木门撞上了内侧的墙。

宋袭冲着李钟喊了一句:“钟哥,放开他。”

“啊?”画家挣动得厉害,好几次李钟都差点被他划伤,闻言迟疑道,“他手里藏着家伙……”

“按我说的做!”宋袭放下话便进了画室,将那些刚被摆好不久的画架全部推翻。

第四十章至死不渝的爱16

画室里的窗户半开着,风把雨水吹进来洒到了地板上。

看着满地倒塌的画架,画家怔了怔,脸上的神情随后扭曲,身体因为愤怒而发抖,“你对我的画做了什么。”

宋袭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走到窗口将窗户彻底推开,被掩盖大半的雨声顷刻间盈满人的耳朵。

啪嗒几声,几滴雨水洒在了画布上。

胡乱涂抹的黑色颜料晕开一些,再也藏不住下面鲜艳的红。血的颜色并没有被雨水冲淡,它像是永久的凝固在那里,始终鲜亮、清晰。

宋袭一脚踩了上去,鞋底用力碾着,脸上透着不屑,“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画都涂上黑色,你自己也觉得很不满意吧。”

画家直勾勾地看向青年的鞋尖,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把你的脚拿开。”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就这些画,只配用来被人践踏。线条僵硬,没有情感,颜色调配也毫无特色。”宋袭叹了口气,轻柔的语气中夹杂着很浓的讽刺,“你这样一个失败的人,也只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地方,碌碌无为,与这些残次的作品相伴。”

“残次品,”画家猛地抬头,眼眶腥红,“你说它们是残次品……”

“何止是残次品。”宋袭在故意激怒他,“它们根本就是垃圾。”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画家喃喃低语,猛地朝宋袭冲了过去。宋袭手里的锤子直接抡过去,砸中了画家的一只胳膊。

画家被锤头带倒在地,肩膀被青年踩住。他嘴脸扭曲,手在半空胡乱挥动。

这场面看得李钟等人傻了眼,第一次听见宋袭说话这么毒,心里多少有些震惊,再去看画家,此时的他如同疯了一样,双腿在地上又蹬又踹,不停地挺起腰腹,试图将压制在身上的力道掀开。

宋袭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大铁锤出奇的好用,又是一下砸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画家膝盖碎裂的声音,纷纷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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