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斐看来,第二种更有可能。因为她翻过那本黑皮笔记本。除开第一页的线索外,后面还有不少关于油画名作的笔记。所以她更倾向于,他们是有备而来。
至于为什么有备而来还能玩成这副德行……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认真备考却不幸完美避开所有考点的人,廖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意思是,他们作弊了?”对此,高钟很是难以置信,“还能这样的吗?”
“不好说。说不定人家有什么手段。”廖斐倒是不太在乎这个问题,“不过管他呢。反正这线索现在是我们的了。来,大家一起想想吧。”
她将纸片递到三人中间,撇了撇嘴。
“这上面的句子,拆开我都认识,连起来就读得云里雾里了。这是诗吗?还是别的什么特殊体裁?”
“……我觉得,也未必要连起来读吧。”高钟研究着纸上的文字,面露思索。
“你看,对面只给了我们最后一句话。如果那句话只能对应一个道具的话,那这里的每一句话,都该是一条独立的提示才对。只是有些句式和关键词重复了,才让人忍不住连着上下文一起推敲。”
高钟说着,摸了摸下巴。
“我能看出来第二句、第三句是和一个哲学家有关,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明白了。”
廖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她所理解的程度和高钟也差不多——
古希腊哲学家第欧根尼,这人她在大学的哲学课上学到过,稍有了解。因此在看到第二和第三句时,也很快就联系到了他。
据说第欧根尼曾当面呛过亚历山大大帝,在对方来拜访时,直接让他闪到一边去,不要挡着他晒太阳。此外,“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亦是他留下的名言。
至于第三句,“若他们判我流放,我便判他们禁于高墙之内”,也是出自他的名言。原话是,他们判我流放,我判决他们禁于城邦之内。
乔星河偏了偏头,认真回忆了起来:“第欧根尼的话,关于他的油画,我曾在楼上看到过两三幅。下次可以重点调查这些看看。”
“不用下次,既然确定了方向,等等趁着铃响,直接让付思远和卢跃把所有的第欧根尼全都搬回来就是。放到房间里,慢慢研究。”
廖斐挥挥手,语气随意得像是个土财主。
走廊里那么多画,全搬回来不现实,但如果只有那么几幅的话,偷偷摘回来总是可以的。
乔星河诧异地看她一眼,一时也闹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想了想,他又道:“至于第四句,‘若太早困进坟墓之中,又何必计较太晚获得爱情’。我认为也和第欧根尼有关。你们知道他对于婚姻的看法吗?”
“‘年轻时太早,年老时太晚。’”高钟接口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皆是了然。
高钟那句话,正是第欧根尼对“何时结婚合适”这一问题的回答。
“不过就算不从这方面解,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吧。”
廖斐却是觉得他们有些牵强附会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是老生常谈。”
不论如何,这句话对应的油画主题,很可能与结婚,或是婚礼有关,这点是可以先记上的了。
高钟想了想,却又困惑了:“但这句话指向的道具又该是什么?‘复活’、‘防御’、‘伤害’,感觉没一个能对应的。”
廖斐:……
她心里倒是清楚,这句话,连同上面那句“高墙”,指向的都是用来困住让先生的铁画框。
但现在不是透露这些的时机。她只能将话题再度引向另外三句话。
“相比起来,第一句话的指向倒是很明显了。‘还我一丝生机’,指的应该就是平头哥所说的‘复活卡’。”
廖斐说着,撇了撇嘴:“但为什么要‘拇指向上’?是点赞的意思吗?”
“这个指的应该是杰罗姆的《角斗士》,那幅画也叫做《大拇指向下》。”
乔星河解释道:“古罗马角斗场有规定,如果观众大拇指向下,战胜者就是杀死战败者;反之,他就会饶恕战败者。”
顿了顿,他皱起了眉:“但这幅画我目前还没有看到过。很可能是在三楼走廊的某一个地方……”
因为每次探索的时间都很有限,他们行动时又不敢太过分散,是以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刚扫完二楼的作品而已。
“要不下次还是分头行动吧?”乔星河建议道,“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别别。”廖斐立刻道,“我们现在人头和对面已经拉平了,为了再次拉开差距,对面很有可能会采取些行动,万一被单抓就不合算了。”
廖斐说着,略一停顿。
“而且别忘了,还有让先生。”
红发女的死,平头哥坚持认为是他们所为。但廖斐这边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如果这次死亡真是“额外”的话,那么下手的,只可能是让先生。
“再说了,之前效率低,是因为不知道线索,只能广撒网。现在指向明确了,找起来应该就会快些了。”
“……也是。”乔星河思索着看了廖斐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与同伴成功达成共识,廖斐再次看向手中的纸条,深深地呼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