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明一活动,不小心拨动了旁边一根枯树枝,他低头看了一眼,余光却发现地面上似乎有字,是用树枝划出来的几个字,姜羽的笔迹:“记得喝药,我打猎去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在戚然明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素来漠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笑意,摇摇头,心想:一个世家子,燕国上大夫,如果又是手掌上万兵马的大将军,说起话来,却总是像……一个平民百姓,真是奇怪。
虽然这么想,戚然明仍是按姜羽所说的,从药罐里倒出一碗药汤来,仰头喝了,放碗时发现药罐边竟有一个纸袋。戚然明打开来看,发现居然是松子糖。
还真是周到体贴,戚然明想,听说睢阳君和他那已过世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很好,不知道姜羽对她,又是怎么样的体贴了。甚至那位小姐过世三四年,他都没有再另娶的意思,把燕国国君及舅舅荀执政说的婚事都给婉拒了。
吃了块松子糖,戚然明把纸袋重新包好,放到自己怀里,便迎着朝阳走出去,阳光照到脸上时,晃了一下眼睛,戚然明抬手遮了一下,眯起眼,朝外面看了几眼。
自从他被那位老伯带到这儿来,他就没出去过,一应事物都是由老伯给他送来。此刻往外看,发现此地果真是隐蔽,洞口是向下的,有一个坡度,且极小,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
洞口外,则被茂盛的草木盖住,如果不是存心往这里找,是不会发现这里有一个山洞的。
戚然明在洞口附近转了转,不敢走远,正想往回走时,听到老伯带着笑的声音:“明然?”
“老伯。”戚然明回头,见老伯左手拎了一只已经处理干净的山鸡,右手拎了一大块看不出是什么的肉,笑道,“这是他打的?”
“对,肥吧?”老伯把左手的山鸡举起来展示给戚然明看,“他一早就去打,打了两只山鸡,一只咱们今儿个吃,一只让老婆子腌了。”
“那这个是什么?”戚然明指着老伯右手上的肉问。
“野猪!走,先进去,这外头怕有人来看见,”老伯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好大一只野猪!真不知道怎么打着的,我们一时也吃不完,这孩子说要做什么好吃的,所以先切一块下来,别的也腌了,说让我们老两口留着过冬。”
这里的冬天,很容易死人,冻死的,饿死的,数不胜数。
“哎哟!”老头突然踩到一块石头,脚下崴了一下,他两手都拎着东西,一时保持不住平衡,戚然明手疾扶了一下。
“我来拎吧。”戚然明从老伯手里把东西接过来。
“你这是好得多了呀?”老伯顺手摸了摸戚然明的脉,“比喝几大罐草药都有效。能下地了,还能拎得住东西了。”
戚然明笑了笑:“是好多了,不过离痊愈还有一阵子。”
两人一起进了山洞,那老伯虽然年纪不轻,有六十岁了,眼神却很好,重新添柴火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姜羽留下的那几个字。老伯对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眼,听到戚然明靠近的脚步声,笑说:“明然,你这位朋友,对你很用心啊。”
“嗯,”戚然明说,“他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