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白的手腕上挂着串松松垮垮的蓝宝石串子,可惜宋佩瑜过于消瘦,以至于只有一层蓝宝石露在外面,其他的都被掩在了袖子里。
只有这一层也就够了,甚至不必看到上面的蓝玉牌子,永和帝就知道这是重奕的那串蓝宝石。
永和帝出神良久,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宋佩瑜举着奏折的手正在发颤。
他伸手握住宋佩瑜的手臂,外放的情绪不知不觉的都收了起来,“起来吧,坐下与朕说说话。想不到你竟如此不中用,举个折子都能累到,可见教你们武艺的老师都没肯用心。”
宋佩瑜顺着永和帝拉他的力道起来,不明白永和帝为什么突然又改了态度,因为要分心思重新去猜测永和帝的用意,神色间难免有些僵硬。
“朕叫你来原本是想提醒你别太得意忘形,被朝中别有用心之人当成靶子。是未来君主不容有失的是朱雀,他们却十分乐意先除去个聪慧过人又出身不凡,还对未来君主影响甚多的人。”永和帝将宋佩瑜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目光透着之前都没有的慈爱,温声道,“可是朕转念一想,朱雀性子本就够沉闷了,你张扬些正好能和他互补,这样甚好。就算你没留意犯了错,朕与瑾瑜也护的住你。”
宋佩瑜心情更复杂了,永和帝竟然承诺要给他撑腰。
自从开始倾向于站在重奕身后,宋佩瑜就有意识的做些出格的事,等着永和帝的训斥教诲。
出于耳濡目染的敏感,宋佩瑜觉得他既然想要改变重奕,或者在关键的节点上影响重奕。首先,他要让重奕觉得他能信任。
其中最重要的是,他要让重奕感觉到,即使是在永和帝与重奕之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重奕这边。
这点很难,搞不好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佩瑜选择更简单的方式,他为重奕做事然后被永和帝惩罚训斥,然后再去找重奕卖惨。
而且宋佩瑜觉得永和帝不会希望对重奕影响较深的人,是滴水不漏的性格。
所以在得到重奕的蓝宝石串子后,宋佩瑜非但没收敛,反而在得罪了承恩侯府后又对着两仪宫重拳出击。
他笃定永和帝会保他,也会对他稍作惩罚给被他得罪的那些人看。但只要重奕需要他,永和帝就不会让他离开东宫。
但宋佩瑜万万没想到,他以东宫的名义惹了一堆人后,永和帝对他说‘这样甚好’?
要不是十分清醒,知道自己身上还没有值得永和帝图谋的地方,宋佩瑜都要怀疑永和帝是不是想哄着他养肥杀了过年。
永和帝被宋佩瑜越来越僵硬的目光逗得乐不可支,越发觉得宋佩瑜明知道可能会被他惩罚却仍旧坚持要给重奕出气,正是将重奕看得比自身都重的表现。
他之前是昏了头,才会想敲打宋佩瑜让宋佩瑜收敛些,差点就伤了孩子的心。
想到此处,永和帝当着宋佩瑜的面将弹劾宋佩瑜的奏折撕成了几段,大手拍在宋佩瑜单薄的肩膀上,“你做的很好,朕就将东宫和朱雀放心交给你了。只有一点你要记牢,朕不喜欢朱雀和穆氏女牵扯上任何关系,孝顺,更不行!”
宋佩瑜心头一跳,连忙将其他念头先放在一边,正色应是。
第39章
直到重新坐上回宋府的马车,宋佩瑜仍旧想不通永和帝的态度变化。
最后也只能归根于帝心难测,他自以为聪明,实际上还是差了火候。
说不定永和帝已经猜透了他的小把戏,只是欣喜于他给东宫带来的改变,才并不介意。
如此一想,宋佩瑜反倒是安心了。
他无愧于心,所用也皆是阳谋,更不怕被人看透。
这次被永和帝秘密召见,宋佩瑜没告诉宋瑾瑜,却私下里和重奕提了一嘴。
重奕仍旧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听见永和帝明确的说不希望他和两仪宫顺贵妃有任何牵扯,也没有特殊的反应。
若不是曾亲眼看过重奕对顺贵妃的逆来顺受,宋佩瑜都会以为重奕丝毫不在意顺贵妃。
有了永和帝的话,宋佩瑜将原本准备继续恶心顺贵妃,顺便给重奕刷好名声的方案全作废了。
只要顺贵妃别再试图用重奕达成目的,宋佩瑜还不至于去找深宫女眷的麻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年前宋佩瑜从宋三手上拿到两个铺子,一个用来做卖肥皂和香皂的铺子,也就是芬芳庭,如今已经逐渐走向的正轨,每个月都能让宋佩瑜有八千两银子的纯进账。
另一个铺子在距离芬芳庭大概半条街的位置,原本是个布庄。开春化冻后,宋佩瑜将布庄隔壁的铺子也买了下来,然后叫人将挨在一起的两个铺子全都拆了,平地而起一座三层小楼。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择吉日良辰开张。
“臣的茶楼不仅有说书人,还有此前咸阳都没有的表演,殿下当真不去看看?”宋佩瑜再次发出邀请。
这次重奕总算是没马上拒绝,“是孤没听过的故事?”
宋佩瑜暗道重奕会抓重点,点头的同时,心中竟然有诡异的欣慰感。
重奕却不高兴了,“有新故事为何没先送入宫?”
“我的茶楼新开业,自然要有大家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才能吸引客人。”宋佩瑜理直气壮,“若是事先就将故事送进宫,殿下还会去看茶楼开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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