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已经在床上睡熟了,断断续续发出呓语,喊着自己的家人。
符浒扭了扭脖子,穿衣下床,打开了房门。
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点起打火机照明,去到对面上了个厕所。
厕所有一道小窗,推开后能听到放大了数倍的丧尸吼叫声,符浒靠在盥洗池边吸烟,拉开下方柜子的抽屉一个个检查。
厕纸、肥皂、洗漱包、女性用品、垃圾袋……东西还挺全的。
他拧灭烟头,随手扔进抽屉,啪地推上了。
走出来的时候,距离他进厕所过去了半个小时,里头动静也不小,睡在客厅里的那个贝茵人竟然毫无反应,应该是睡熟了吧?
符浒抬起头,望向了上方的阁楼。
阁楼入口处有一道金属伸缩梯,他试着拉拽,梯子发出了嘎啦轻响。
可惜没有成功,伸缩梯似乎被锁住了。
符浒低低“嘁”了一声,转身回往房间。
打火机的火苗散发出黯淡的光芒,当目光透过微红的焰色,他意外发现不远处的客厅里,那个原本熟睡中的贝茵人坐了起来,不知道坐了多久,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一动不动。
气氛静默了一瞬,符浒呵呵轻笑,低声说:“起个夜而已,晚安。”说完也没等回应,径直打开房门进去了。
咔嗒,门锁轻响,房里的窸窣响动很快就停止了。
阿淼等待片刻,重新躺回气垫床,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六点,钱蓁蓁就轻手轻脚地爬下了阁楼。
客房里没有动静,那两人还在休息,阿淼已经起来了,正在叠被子收枕头,放掉气垫床里的空气(都是家居城的高级货)。
厕所里面温度很低,不知道是谁把墙上的窗完全推开了,寒风嗖嗖地灌进来,冻得钱蓁蓁浑身发抖。
她立即踮脚关窗,就着温水结束了洗漱。
厨房里面祁瑶也醒了过来,正在收拾自己的可折叠躺床和被褥(都是家居城里的高级货)。
两人一起准备早餐,麦片米粥、葱油薄饼、腌菜蛋花汤。
阿淼在外面拖地擦桌,等待碳炉上烧煮的饮用水沸腾。
等到八点,唐潇跟符浒清醒起床,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被弥漫在空气中食物香气吸引住了。
旅馆三人已经吃过了,客厅长桌上摆放着单独的食物,是给客人的。
唐潇恹恹的,脸色憔悴,没多少食欲的模样。
符浒却是眸光一亮,情不自禁地凑到桌前仔细闻嗅起来,“嗯,好香啊,看来我们有口福了。”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抢先坐在长桌前方,端起碗筷品尝起来。
麦片米粥泛着腾腾热气,散发出独有的谷香味,咽进口中的时候,瞬间唤醒了沉睡的胃部。
葱油薄饼金光灿灿,猪油与葱花完美融合,深深浸入了面饼之中,咬上一口,嚓嚓轻响,浓郁的咸香在舌尖弥漫开来。
腌菜剁成了碎粒,跟随裙摆似的蛋花在汤中沉浮,表面飘着少许油花,清淡适口。
符浒很久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了,余光瞥着旅馆的老板和厨房门口的防风帘,他忽然歪歪脑袋,眉眼间露出了一丝遗憾的情绪,但也只有一瞬,便消失无踪。
唐潇无心吃饭,随意扒拉了几口,便抹干净嘴巴,走到了柜台面前,“钱老板……”
钱蓁蓁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唐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是昨天的事。”唐潇眼圈泛红,喉结不住滚动,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片刻后他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呢?”
“噢,救你爷爷的事情?”钱蓁蓁也收敛了轻松的表情,微微拧眉作思考状,“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这样,吃完早饭后……”
唐潇几欲落泪,“别说什么从长计议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啊?”钱蓁蓁微愣,仿佛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转脸望向了桌边的符浒。
符浒正端着水杯轻抿,发现她楚楚可怜地注视自己,似乎在跟自己“求助”,便掸了掸衣服,起身走了过去。
“小唐,你别急,慢慢说话,人家钱老板只是个女孩子,你这么激动会吓着她的。”
话音落下,他又对钱蓁蓁抱歉一笑,解释:“小唐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担心他爷爷了,还请钱老板谅解一下。”
随后他往前凑近,双臂撑在台面上,语气亲昵地说:“钱老板你看啊,现在白天光线充足,做事情也方便,不如你就带上员工帮帮我们吧,说不定等到救出小唐爷爷,咱们还能赶上午饭呢?”
距离如此之近,钱蓁蓁甚至能感受到轻拂在发间的呼吸,他身上的黑色羽绒服是哑光面的,右侧上臂处有个莲花的图标——跟之前服装店二楼的某些男装是同一个品牌。
钱蓁蓁点头,“那行,咱们简单谈谈,谈完之后就出发。”
她捧着账册起身,给了阿淼一个眼神,自己引着唐潇和符浒,重新坐回了客厅长桌面前。
得到准信,唐潇松了口气,脸色没再像之前那样苦大仇深了。
阿淼收走桌上的碗筷,又从厨房拿了抹布过来擦拭。给三人倒好温水之后,他坐到长桌的另一头,从兜里摸出来一把法兰螺栓——之前从五金店里捡的。
这种螺栓由平脑六角头、固定的法兰垫片以及镂着外螺纹的螺杆组成,通体镀成了彩黄色。
阿淼在玩,他抓起螺杆尾端轻轻捻动,螺栓就会以六角头为支点,在桌面上飞快地摩擦旋转。
他手指灵活,转了一个接一个,很快长桌一侧就摇出来小片彩黄色的残影,发出嗡嗡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