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你们睡着了吗?”梁悠小声问道。
“还没呢。”王娜说。
“没。”向瑾也答道。刚折腾了那么半天,现在能睡着才怪。
“你们说汪笑笑会不会走啊?”梁悠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聊聊天也好。“要是走的话可以找连队借车, 反正研究所里往外送人是有经验的。”
以前没汽车的时候用马车送,听说还有一天待不下去的大晚上一点行李都不带就往市区的方向跑。开始有人要走季所长都会劝一劝,谈谈理想说说抱负之类的。自从大半夜出去找人后知道了想走的人留不住, 也就不再多说了。
“应该,不会走吧。”王娜小声说道。
梁悠翻了个身,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王娜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
大晚上的睡不着觉,梁悠也有了八卦的念头,说道:“说说吧, 我们不会跟汪笑笑提的。”
王娜犹豫了一会儿, 才又开口。“汪老师是张老师的助教,工作时间早就够了,现在需要一个项目履历好顺利升作讲师。张老师和汪老师的父母是好友, 平时对汪老师也挺照顾的, 可是原则问题却从不马虎。之前的项目汪老师嫌苦都不愿意去, 张老师也就随她,在报告上也是实话实说,绝不会做把没去的人名字添上这种事情。汪老师求情也不管用,这次没办法了硬着头皮跟来了。”
“这样啊,那张老师人还不错。”梁悠说道。就像王娜说的, 最起码很有原则。
“这位汪老师的父母是做什么?”向瑾也加入到她们的聊天,好奇的问道。
王娜答道:“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啊?!”梁悠啧了两声,想说那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了。
“汪教授夫妻两个也是搞历史研究的,常年在外工作就把孩子托付给了家里的老人。”王娜解释着。“其实我们学校老师的孩子们很多都挺好的,还有几个也是a大毕业的。就是汪老师,现在在学校里都有名了。”
听到王娜的解释后梁悠叹了口气,夫妻两个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可惜因为工作忽视了孩子的教育。汪笑笑这个年纪还是这种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对她父母来说恐怕这辈子都会抱着遗憾和愧疚。
记得听前辈提起过,很多研究所的老员工也是这样的。研究所条件不好,孩子要不放在老家,要不只能送到市里上学。可就算是市里高中的教育资源也比大城市差远了,很多孩子都被耽误了。
这是谁的错呢?梁悠说不清。
“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啊?”梁悠又问。
“他叫张民,跟我一样是张老师的研究生。”王娜说道。
“那,那汪笑笑是不是喜欢他?”
“这,这我可不敢说。”王娜连忙摆手,什么喜不喜欢的可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这可不是小事。于是又换了一种委婉一点的说辞。“反正汪老师是挺,看重张民的。”
梁悠点点头,刚才天色虽然暗,可也能看出来张民长得不错,怪不得汪笑笑这么骄纵也会看中他。
几个人没再说话,翻了个身各自想了会儿事情就睡了过去,也没注意汪笑笑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等到早晨醒的时候汪笑笑还在睡着。
梁悠几个放轻了动作,起床洗漱。等到了石窟里跟师弟们闲聊时,梁悠才知道王娜表述的有多含蓄。
周扬他们宿舍里住了几个考察组的男生,昨天回到宿舍后说起汪笑笑跟张民之间的事情,几个男生没一个羡慕的,都同情的不得了。
就听他们说的汪笑笑对张民做的那些事情,说真的,就算是在梁悠来的那个年代里也不多见,更别提在这个年代里如果性别对调,汪笑笑恐怕就以为耍流氓直接被抓走了。
梁悠觉得这已经不是追求和示好,而是彻彻底底的骚扰了。勇敢追爱没什么,但给对方造成困扰和负担,就不大妥当了。
按照周扬他们说的,汪笑笑在张民还没接受她追求的情况下就把对方当成自己所有物,到处宣示主权,有女生因为和张民说笑了几句被针对、被当面羞辱。后来事情闹大被其他人知道了,张老师和她父母还替她去给人赔礼道歉了。
而且因为她父母的关系,学校对她也比较宽容,不犯原则性错误一般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可汪笑笑似乎把这种宽容当成了别人不敢招惹她,当成了其他人都怕她的证据,心里越发没数了,在学校里越来越嚣张。这次对她来说是晋升讲师的机会,对学校和张老师来说其实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梁悠就着汪笑笑的八卦吃完了午饭,衷心的希望她在研究所的这段时间能消停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张老师说了什么警告的话,反正接下来的几天梁悠看汪笑笑确实是安静了不少。吃饭的时候也不挑三拣四了,睡觉的时候也不嫌东嫌西的,如果不是她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梁悠都要以为她是真心改过的。
这天张老师带着考察组里的从沙漠里考察回来,想到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好参观一下敦煌最出名的壁画。于是跟领路的范春辉提了提,请他带着他们参观一下。
这倒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范春辉一口答应了下来。
石窟木门的钥匙除了季所长那儿有一套,剩下的就在周师傅和梁悠手里。范春辉带着他们到了壁画二层,打算先找钥匙。
梁悠他们现在修复的洞窟更靠近楼梯,所以范春辉带着张老师他们先到了梁悠在的石窟洞外。
这个洞窟壁画描绘的是一个宗教故事,正中央坐着佛祖法相庄严,眼神慈悲的看着众人。
考察组的人都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在世界上都颇有影响力的石窟壁画,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去更直观的感受。
“别碰!”
梁悠的一声呵斥将其他人从沉醉中唤醒过来。众人应声看去,看到汪笑笑捂着手背,咬着嘴唇眼带恨意的看着梁悠。
“这是文物,你怎么能直接用手去摸?”梁悠厉声问道。
汪笑笑是读过书的,父母也都是研究历史的,她自然知道这些。再被梁悠制止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心里的那点子悔意,根本不足以与丢了面子的懊恼相提并论。
看着其他人都不认同的看着自己,汪笑笑早就忘了做错事的那点愧疚,只恨梁悠让自己丢了脸。强词夺理的反驳道:“我摸一下怎么了,这边的壁画反正已经都掉光了,你一起修就是了。”
“你!”梁悠的师弟们也都听不过去了,撸起袖子就要跟她理论。
梁悠伸手拦住了他们,要是这几个大小伙子过去了,汪笑笑还不直接哭说他们研究所欺负人?
“就算壁画已经都掉光了,你也不能摸,这是对文物的二次伤害。汪老师也是读过书的人,连小学生都知道不能伸手的地方,汪老师还非要碰一碰?”
“你……”
“够了!”张老师开口打断了汪笑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笑笑,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