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钦也一脸惭愧:“糜长史,这主要是在下的错。在下明知子贺学得不怎么样,却因一己私欲怂恿他为您伴奏……还请长史原谅子贺,若要怪罪,在下愿一力承当!”
张颂满眼动容:“不不不,此事与敬和无关,都是在下的错……”
“……”
糜荏尚未表态,这两人便开始你来我往地打算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他笑吟吟看了片刻,直至两人意识到了不对,讪讪闭了嘴躬身行礼。
糜荏伸手虚托起两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从未想过靠合奏取胜,张颂的错误是给他造成了一点麻烦,现在来追究也无济于事。
“长史此言,在下实在惭愧不已……”
糜荏笑了笑:“子贺兄若真的惭愧,便再认真学学吧。”
张颂郑重点头:“长史说的是,在下定会好好学的!”
打发了张颂与师长钦,有少数文士过来攀谈,糜荏便顺着他们的话聊上几句。其余即便没有特意上前,也似是默认了糜荏的出现,不再摆出难看脸色了。
虽依旧不耻糜荏买官之举,但这种情绪已不如先前那般咬牙切齿,恨的真实。且他的确是有真才实学,为人也是说不出的清正谦和,与之交谈更是如沐春风……
简单来说,就是方才那场弹奏太过精妙,即便他们是京洛子弟,亦是大开眼界。这般情况下大部分文士对此心存敬意,对糜荏不断增加的好感度瞬间刷屏系统。
总之与其佞幸名声相反,真正相识之后,糜荏很难令人再心生厌恶。
文士的圈子,就是这样既复杂又纯粹。当然,也是与其中大部分人未曾步入官场、少部分人初入官场有关。他们大多还保持着读书时的清高与天真,尚未被现实打击崩溃。
等该认识的都有人引荐相识,糜荏见时间还早,干脆盘腿坐下继续抚琴。
他这次弹奏的是《阳春白雪》。
这是春秋时期“乐圣”师旷所作的高雅古曲,对琴师技艺的要求相当之高。但有《箫韶九成曲》在前,无人怀疑糜荏是否弹不下此曲。
众人一边心不在焉地与好友交谈着,一边竖着耳朵去听琴音。在这炎炎夏日里,都能感受到阳春和风淡荡,凛冬雪竹琳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