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越想越严重,心生懊悔,悔极了。
“莹儿啊莹儿,是祖母糊涂了。”老夫人心疼无比,恨自己为何如此急性子,让孙女难堪。
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知道家丑不能外传,叫丫鬟将闲杂人等都遣退了去,除了傅莹珠、她本人和叶妈妈,也无人知道今日的事。
一腔愧疚的老夫人此时恨不得把傅莹珠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她一心想要补偿傅莹珠,便急急叫来柳叶:“柳叶,你去把库房里的物件儿点一点,我记得前年有老三从外地寄回来一批玉石雕花盆景,有几盆好看得很,赶紧给大姑娘送过去摆上。一个大家闺秀的院子,死气沉沉的,成什么样子?”
傅莹珠:“……”
她有些跟不上老夫人的速度,在一旁不知要说什么好。
这局势扭转得实在是有些快。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再把我那套足金打的累丝牡丹花冠拿来,我一个老婆子,要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些什么?”
“还有,拿五百两银子来,大姑娘如今要好好学习,用具必定是要添置的。她许久不曾上过学堂,也不知道笔墨纸砚的都备上没有。她院子里的青桃太过粗心大意了,不是个干细致活的,你去把关把关。”
老夫人说的,全是都是好物什。
虽然年岁久了一些,可如那句老话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府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往前的日子好过,物件也就更奢华,更值钱。
老夫人的家底,陈氏和侯爷也不是没有点击过,想要拿来做家用的呢,只是老夫人不松口不给,他们也是没辙。
哪想今儿个,一口气给傅莹珠赏了这么多东西。
傅莹珠:“……”
来这儿虽是挨了一顿骂,可于傅莹珠而言,却是不痛不痒的,后来解释清楚变好,更是没想到老夫人如此慷慨,一通地赏下来,把傅莹珠都给砸懵了。
傅莹珠感恩于老夫人的慷慨,温温和和又语含感激地说道:“长者赐,不敢辞,孙女谢过祖母。”
老夫人点点头,心里这才好受了点,舒坦多了。
看着傅莹珠,越看越喜欢。
如此乖巧伶俐,可以说得上已经很有进退有度、沉稳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了。
老夫人满意了,又没完全满意。人总是想要更好的,老夫人看了傅莹珠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既然如此,祖母就豁出去这张老脸,请了宫中退休的教习嬷嬷来。”
“也只有这种见过世面的老人,才能教得了我的莹儿了。”
闻言,叶妈妈一惊。
宫中的教习嬷嬷,这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这种本事了得的嬷嬷,在宫中,教的是皇子皇女,见的是皇帝皇后。
一般人家,要是请到了,那得烧高香的。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陈氏也曾经动过请教习嬷嬷的心思。
她想给二姑娘找个好老师,好涨身价,尤其在谈婚事时,能找到更好的夫君。
可是陈氏把头都愁秃了,门路也都走尽了,姿态摆得最低,可教习嬷嬷一点余光都不给的,让陈氏好没面子。
可叶妈妈知道一些往年间的渊源与故事,陈氏请不来的教习嬷嬷,若是老夫人出山去请,必定是十拿九稳。
她只是没想到,老夫人为了傅莹珠,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可见老夫人是铁了心的要补偿这个孙女,是动了真格的。
叶妈妈惊讶不已,初时还觉得,老夫人一把年纪还去求人,委实没有必要。可转念一想傅莹珠的本事,叶妈妈又觉得,实在太有必要了!
老夫人这才叫做高瞻远瞩,英明神武的决定啊!
叶妈妈附和道:“是极是极。”
“反正老奴不配。”
只想偷懒的傅莹珠:“……”
祖母,您大可不必如此。
到这地步,她除却懵币之外,属实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看着老夫人和叶妈妈在那盛赞她的聪颖,傅莹珠带着微微的尴尬,只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哪有人会因为自己会解几道小学数学题被夸成天才,就沾沾自喜啊!
她只能想,是之前的她表现太过顽劣,以至于习惯了过去不学无术的她的诸位都对此刻的她赞不绝口了。
毕竟,学霸努力学习那叫常理之中,学渣努力学习,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这就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夫人和叶妈妈才这么激动。
这么一想,傅莹珠终于不再觉得此刻的场景诡异和无厘头了。
侯府的男主人不在,可侯府却要开始操办盛事了。
这盛事,正是请教习嬷嬷一事。
老夫人一向说得出,也做得到,过了两日之后,果真带了礼物出门去,去拜访一位姓周的老嬷嬷。
寒暄过后,老夫人向这位老嬷嬷表明来意,说想请她去傅府当一阵子的教习嬷嬷。
周嬷嬷听了,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说道:“老夫人,您府上的姑娘我见过,上次周府老夫人的生日宴上,老奴远远瞧见过一眼,模样是生得不错,只是气性大,只怕未必乐意让我这个老婆子来教啊。”
从始至终,周嬷嬷的眼神一直淡若古井,语气间兴趣缺缺,“她的母亲陈氏,是个有名的贤妇,想必就用不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