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苏兄的名字,取字握瑾怀瑜。”江芙脱口而出。
少年点头,笑道:“正是。”
苏瑜?
江芙脑海忽然闪现一些画面。她按住不耐烦的小弟,问道:“苏兄祖父可是镇守东南的平波侯?”
苏瑜既骄傲又惭愧:“可惜我这不肖孙,没有达到祖父的期许。”
江芙这回是真真的仔细打量他。
自己在周岁礼上见他,那时他还是个规规矩矩的男童。不过转眼间,就成了偏偏少年。
苏瑜又道:“江兄弟又如何识的我?”
江芙总不能说,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她拱手道:“苏兄的名头,响贯京华。”
她又指指江元:“恕小弟不能多多奉谈,我要陪弟弟去读书。”
苏瑜亦是受赵世子妃之托,品鉴其子吴泽的画作。
两边人,行礼告辞,就此分开。
江芙一袭少年打扮,跟随弟弟进了学堂。老夫子眉头微蹙,拿着戒尺横在她:“汝是幼子?”
江芙摇摇头。
老夫子严厉道:“把手伸出来。”
一张小手怯怯伸出。
江芙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手伸出。
老夫子有些惊讶慌措这少年的不听训。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和尴尬,举起戒尺,狠狠打在小手的掌心部位。
“啪”——
戒尺重重拍击到掌心。
江元畏惧夫子的严厉,听他的话,不知是不是对自己说,但也当做对自己说,把手老实地伸出来。
小肉手瞬间肿胀的老高,其他同窗还伸过头来观望,让江元羞愧无比。
他抬着那只肿胀的手,深深低着头,仿似恨不得裂开条缝隙,自己能钻进去。
“嘻嘻,小傻瓜!”熟悉的声音又在房梁响起。
江元失态,抬起头。
他听到房梁上传来的熟悉声音,
“无视规矩,带外人入学堂。”见他无礼,老夫子以为是挑衅,又狠狠落下一板子。
“夫子,此乃我之过。我奉父母命,看护弟弟读书一日。”江芙拱手道。
说完后有道视线扫向自己,江芙蹙眉,望向房梁。总角少年穿着青衫坐在屋顶的横木,他的黑底小朝靴摇晃了一下。
他霎白的脸对上江芙。
那张脸孔射入江芙瞳孔,很稚嫩,介乎幼童与少年之间,有双秀丽的眉毛,黝黑清灵的眼睛。
青衫少年似乎惊讶于有第二人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江芙搭下眼皮,不动声色。面上视若无睹,仿佛没有见过。她又长揖作礼:“父母之命,不得不从,请先生见谅。”
“先生也责罚过了,阿元回位置。”江芙轻小弟的后背。
江元怯生生看了眼夫子,又看了到姐姐眼里的鼓励。
贵族家的孩子不比寻常,老夫子也知道江元这几天害怕的事。
小孩子的手也已经被打肿。
他胡子一翘一垂,点了头。
江元这才快步走到座位上,又不禁望望和夫子站在一起姐姐。
江芙道:“久闻先生文才,学生来此也是问听您的课。”
老夫子听她这么直白一吹捧,气消了大半,既然是学生的哥哥,也都是名门贵胄,处事进退有度。他不能真的固执发脾气。
他顺着梯子,捋捋胡子,吩咐门口的学童:“你们搬张桌子和椅子。”
然后老夫子甩袖回讲堂。
江芙颔首:“多谢先生。”
“今日我们继续学《幼学琼林》卷一的岁时。”
夫子在台上慷慨激昂,瘦削皱巴的脸重新焕发光彩。
坐在后排听课的江芙,看似认真,时不时地点头记笔记,实则在观察横木上的小孩。
虽说那小孩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江芙认为他就是小孩。
不过按现代认知,也真是个小孩。
学生们吃完饭后开始抄书,问老师题,很快夕阳洒落。青衣小孩大胆起来。他轻轻巧巧飘落地上,穿梭在课桌间。
最终走到江元身边。
江元开始每日一抖生活。
老夫子并看不到这些,其他学生也觉无异常。
当那张霎白的脸,黑黑的眼珠盯着自己,江元的精神再次崩溃。
“走开走开,呜呜……”
正在给人答疑的老夫子皱眉,转身斥责:“江元,你肃静。”
江芙看得分明,她起身行礼道:“父母还让我带一物给弟弟。”
“开始不送,现在送。当真是做事无章法……”
江芙没有继续听老夫子叨叨,直接走上前,把腰间的玉佩放到江元手里。
她低声道:“辟邪很管用。”
江元颤抖手拿着玉佩。
那青衣小孩也听到江芙的话,好奇地凑过去看什么东西。
还能治得了他?
这么多年,他在学堂内可是深深扎根,穿梭自由。被他吓得学子,也暗中想过办法,但是没用。
忽的一条青龙蹿出,嘶吼的模样确实把他摄住了。青衣小孩后退三丈。
他虽游荡了十年,但没离开过学堂,本质还是个赤子。
江元没有看到龙,但看到青衣鬼后退了,他先是吃惊后是大喜:“走了走了。”
夫子见他们乱说一通,不由气愤。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
江元这几天的异样,他极力镇压学堂气氛,但还是有些学生受其影响,因害怕而休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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