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溪注意力非常集中,没有错过那颗小小的刺入“风之刃”身体的子弹,子弹在碰到“风之刃”的瞬间爆发出微弱白光,而后直接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风之刃”胸前的能源装置被打碎,机甲一动不动,“九茅”艰难站着,身体打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手中的枪已经消散。
看台静了一瞬间,随后爆发出更为剧烈的声音,骂声和欢呼声混在一起,震得椅子微微摇晃。
在工作人员宣布“九茅”获胜后的下一秒,“九茅”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下。工作人员把她从机甲里带出,她双眼紧闭,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削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风之刃”从机甲里走出来,对着昏迷的“九茅”骂骂咧咧,明明是输家,看上去的状态比胜者还要好。
比赛结束,逐溪低头看一眼时间,离她放学到现在过去了两个小时,她该回家了。
这个时间点,门口的通道仍源源不断地有人走进来,他们大多数都往二层去,不过即使留在一层的人只有一小部分,看台也快坐满了。
这个竞技场,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还回收纳机甲的钥匙扣,逐溪顺着瘦男人说的内部员工专用通道离开,走时看见后台有二十几个在准备上场装备的人,以及一身血正匆匆包扎的人。
这些人和看台上的人不一样,他们是用鲜血在表演的动物,而外面只是玩耍的看客。
星际世界没有儿童读物里描写的那么美好,在它光鲜亮丽的外面下,充斥着被遮住的黑暗血腥和冰冷不可违抗的制度。
逐溪收回视线,往门口走去。
回到家,邵璇女士正在厨房里烧菜,她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看着金属做的天花板,目光无焦距。等到邵璇女士喊她吃饭,她才慢吞吞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去。
饭桌上,放着一盘青菜炒肉丝和一盘炒鸡蛋,以及一碗丝瓜汤,都是家常的小菜,她抱着碗埋头吃饭。
“今天心情不好?怎么都不说话?”邵璇女士夹起鸡蛋放进逐溪碗里,“我以前也不喜欢上学,多上上就习惯了。”
逐溪抬头,问道:“我能拥有一个自己的星球吗?”
“你没钱。”邵璇女士立即道,“我也没有。”
逐溪:“那我将来要是有钱了能买一个吗?”
“你要星球做什么?”
“想建立一个社会主义星球。”逐溪幽幽叹口气,她今天看到了很多穷人,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但没有活路的穷人。
星际时代的科技发展超过地球太多,同时也多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没有艺术只有科技,人类注重所谓的天赋,每个小孩生来就被教育说要考上军校,似乎这就是人类唯一的出路,人文关怀几近于无。
虽说位于帝星的星际联盟管理整个星际,但是他们对于偏远星球几乎是不管不问,一边是美丽富足的伊甸园,一边是腐朽麻木的平民窟,两者极其割裂。
邵璇自动过滤听不懂的词汇,接话道:“除了一些被吸干资源后荒废的星球能被人买下做收藏之外,平民很难获得星球。”
“这样啊。”逐溪开动脑筋,既然平民难以拥有星球,那假如她不是平民呢?
她还没把问题问出口,邵璇先一步说道:“如果想得到普通人没有的资源和权力,就必须足够强大,等你强大得让人难以企及,一个星球也不算什么了。”
所以说,还是得好好学习呗。
上个好军校,出来后去参军或进入大家族做事,这样才能一点点往上走。
邵璇说话时脸色平静得可怕,眼中也没有平时常带的笑意,她望着逐溪,轻声道:“计算力天赋和精神力天赋是人们最大的依仗,世上的路只有这一条,有无数试图另寻他路的人都死了。”
自从逐溪不再痴傻之后,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会拿着早已淘汰的纸张和笔做所谓的“画画”,精神力天赋也强得出乎她的意料,偶尔还说出的奇怪词汇。
这些她都当是小孩子的奇思妙想,一切随逐溪去,她从不过多干涉,可是今天逐溪给她的感觉却让她有些惊心。
父亲说过,邵氏一族曾经十分庞大,血脉古老,每到一个时代的尾巴,家族就会出现一个早慧且一身反骨的下一代,他们聪明强大,不服统治者冷酷的政策,愤世嫉俗,带着无数拥护民众奋起反抗当权者。
有的人成功了,世界进入新纪元,有的人失败了,化成一抔黄土。
随着星际时代的开启,几千年里来邵氏一族逐渐没落,再未出现过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父亲编来逗她的故事,可看着现在的逐溪,她难以控制地联想到父亲说过的先辈们。
她不想让逐溪去冒险,一旦失败代价太大,逐溪天赋很高,可以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没有必要去赌一个未知的明天。
逐溪手指微动,白天练习精神力控制时看见的色彩那样鲜明,她一个没有计算力天赋,几乎已经盖章为废人的人,都能被称为学神。
这个世界的路,真的只有一条吗?
今夜,一对各怀心事的母女都没能睡好。
梦里,逐溪正在支教,带着一群小朋友到屋外观察大自然,她们站在种满果树的大山上,看着果农们满脸笑意地收获着果实,空气中似乎都带有香甜的水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