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个角色的原型叫陈流,在电影里叫陈留,是个被小混混成天围追堵截,浑浑噩噩畏缩度日。
后来被沈灼野演的不良少年带人逼着,跳钢厂的高架——这是废钢厂的保留项目,那些高架半拆半锈,间距有近有远,颤巍巍立在半空。
能把一切埋了的大雪里,烦躁迷茫的少年人跳它,好像能跳过去就代表某种撕碎生活的勇气。
商南淮记得,电影里陈留被吓得昏过去,醒来以后就坐下病,动不动腿软,走路都有点费劲了。
……
商南淮不清楚这事跟沈灼野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本色出演到这个地步,沈灼野真逼着人跳过那东西吧。
话是这么说,邵千山那边动手动得的确毫不留情。
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沈灼野霸凌”、“校园暴力之祸几时休”、“受害者亲口陈述昔日往事”……沸沸扬扬的热点,就轻易盖过了沈灼野拿的那几个奖。
沈灼野二十出头就跟着邵千山,有时候少年心性发作,随口胡说的话,也被当了呈堂证供,连录音都放在网上。
当初的赞誉都成了辱骂,夸沈灼野少年时演技有灵气,也变成了“本色出演”、“凶相毕露”。
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沈灼野那边也没有任何澄清、任何说明。
……一个星期后,商南淮接了通电话。
到了医院的商南淮,人都还有些错愕:“怎么叫我来?”
医生也没办法,沈灼野的手机里,联系人少得可怜,除了邵千山,也就剩下没完没了发消息骚扰他的商南淮了。
“确实是要做手术。”医生解释,“患者签了免责声明,但手术风险大,还是把能说的话说一说……”
商南淮想不通,沈灼野怎么会有先天性心脏病。
这人拼命这个架势,商南淮还以为他刀枪不入、百邪不侵,身体好得不成。
进了病房,沈灼野靠在床上,插着呼吸管没法说话,在管线的包围里昏睡。
商南淮等到他醒。
沈灼野吃力醒过来,漆黑的眼睛看了一阵商南淮,挣扎着要纸要笔,歪歪扭扭写字。
沈灼野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写:我、没、有。
商南淮皱了皱眉。
沈灼野的力气极微,写了几个字手就发抖,后面更乱,几乎难以辨认。
沈灼野写,他没有霸凌陈流。
沈灼野承认他揍过陈流,往死里揍过,威胁过陈流再看见他一次就打一次。
……因为陈流就是当初污蔑他偷钱的人。
被逼着跳钢架的是他和陈流,那些人让他们偷学校的书款,不然就上去跳。
沈灼野不偷,选了跳钢架,一次比一次远,远到这些人实在怕出人命,才放了他。
陈流偷了这笔钱,又栽赃到他身上——沈灼野是没人要的野小子,穷得叮当响,没人教养没人护着,当然最有可能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