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互相看了看,还是大哥提了一口气,大声说“前辈,我们误闯此阵,请您看在与家母相识的份上,能否告知离开之法?不胜感激。”说完深深一揖。
但仍是绝望的寂静。
四哥用心念跟大家说“大哥,此人诡异之极,我先进去找到阵眼所在,必定可开启出路,但如果一炷香之后没有回来,你必须带着妹妹和小九离开!”
“不要,要走一起走!”悦姐姐急着说。
他二人平时虽常常斗嘴打骂,但遇到危难时刻,彼此都是将对方当做,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
“大哥,如我遇到不测,请将我的剑,带到兜率天内院,交给那个人”二哥幽幽的说。
“四弟,别说傻话,我们共进退!想想还在昏迷的三弟、六弟,想想失踪的五弟、七弟,我们都不能有任何闪失!”大哥也急了,迅速的说道。
“硕哥哥、金哥哥,我觉得她既然唤母后为妹妹,应该就不是坏人,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没准可以帮到她什么,在这样的地方居住,一定有很多痛苦。”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这时,我的琉璃珠中现出一团金光,暖暖的,示意我们跟着它,大哥点了点头。
四哥提剑走在前面,悦姐姐跟在后面,我坐在大哥肩上,走在最后,跟着那团光,缓缓向黑暗深处走去。终于在路的尽头,一个深坑中见到了这个人。
只能依稀从她身上的衣服,大概判断是个女人,当大家仔细看清时,都心里一惊。衰老的脸上,一双空洞干涸的眼眶,嘴角的腐肉撕裂开,露出里面惨白的牙齿,四肢被锁链贯穿,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没有手也没有脚,膝盖也是向前弯曲着,应是被人硬生生的打断的。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什么人将她锁在这里,而且还禁锢了那么多的怨灵,日夜守卫折磨着她?
当大家都在疑惑时,那人动了动,抬起头,空洞的眼眶好像可以看到那团光,嘴里嘀咕着什么,好像在跟光对话。
那团光闪烁了几下,缓缓的落入我的眉心,我顿时感到身体变轻了,慢慢的飘在空中,在那个神秘的女人前面停了下来,心念中突然升起一个声音“又菡姐姐,我来看你了。”
“是母后的声音。”大哥惊道“怪不得白衣父王将小九化为这个模样的时候,我觉得很亲切,原来是母后儿时的样子”四哥和悦姐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小九这个样子竟是母后儿时的模样?”
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他们的惊诧了,一心被心念中的声音吸引。
“又菡姐姐,小清又来了,这次你跟我走吧,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那个声音缓缓的、柔柔的说着,让人的心情很快就宁静下来
那人空洞的眼眶竟然泛点水光,不知是泪,还是空气凝结的悲伤
“清儿我该如何放手?!”她无力的垂下头,喃喃的说着“该如何放手?我只想平凡的喜欢一个人;只想与一人白头;只想简单的幸福,可为什么连这么小的希求都无法达到?!”说到这里,她又猛地将头用力的扬起,四肢拼命的挣扎,向空中乱舞,用尽生命的力气高喊着“醉山!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你要我的眼,我给了你!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她越说越疯癫,头激烈的摇摆着,空洞的眼眶变得通红,四肢也因为剧烈的拉扯,血肉模糊,可这些都无法另她有一点点解脱,反而将她更牢固的系缚在冰冷的洞穴中。
一阵猛烈无助的挣扎之后,她又渐渐平静,无力的低头苦笑,由笑转哭,泪水混着鲜血,顺着她衰老的皱纹曲折而下那充满绝望的嚎哭,仿佛把每个人心里的委屈、哀伤和失落全部引发出来大家都陷入了无穷的悲伤只有婉清那一缕心念,还是那么暖暖的、柔柔的,平静而祥和的。
“菡姐姐,‘镜心本净,像色元空,梦识无初,物镜成有。’我们儿时一同学习的心法,还记得吗?”
顿时,又菡止住了痛哭,愣愣的、失神的看着我,过了很久,她开始发抖,好像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清儿,你说的对,可心如何住,如何空呢?”
“照气息,心可住,观实相,毕竟空。菡姐姐,一念极乐,一念地狱,念念如轮回,世间万态,于心所现。”
母亲的心念支配着我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头顶,将一股暖暖的热流注入,引导着她的神识。
不知不觉,很久过去了
突然,白光炽燃,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那人的身体,瞬间在白光下化为飞灰,渐渐消散,而从之中,隐隐升起一缕神识“清儿,我跟你走。”
“恭喜菡姐姐,见道开悟,虹化飞升,从此身心自在,愿今后发宏誓愿,广度众生疾苦。”
这时,我也被母亲的心念轻轻放回大哥身边,这缕心念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很欣慰,今后好好修行,必有见面的一日。”说完就携着又菡的神识不见了
悦姐姐向空中追赶了几步;“母后!我很想你!”眼里都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