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林家来送买方子的尾款,这次那位瓷娃娃一样的大少爷倒是没来,来的是林家的一个大管事,送完了钱还顺带宴请了孙老大夫和姜锦吃了一顿。
吃了一顿酒,回了铺子小憩了一会儿,应付了几个客人,姜锦这晚上回去的就晚了些,差点没赶上牛车。
赶车的王大哥还打趣了姜锦几句,说姜锦今儿红光满面,肯定有好事发生。其实姜锦的心情确实是不错,林家做事周正大方,吃过饭,连姜锦都送了礼匣,里面有二十两银子还有两块尺头。
那尺头都是不错的绸缎,对于普通人家也是难得的值钱之物了,更不用说二十两也是解了姜锦的燃眉之急,有了这二十两,如果是租房的话,暂时可以不用当掉长宁郡主的那个镯子。
发了笔意料之外的小财,凭谁都都会很高兴的,姜锦也不例外。
然而快到村口的时候,姜锦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
看着熊熊烧着的烈焰,她整个人都木了!
第39章 放火的人
灰白的墙, 黯淡的夕光从杨木窗棂里投射进来,照亮了一片阴影。
看着这陌生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姜锦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她总不会又穿越了吧。
她还记得, 晕过去前最后一幕是烧断的房梁砸了下来, 然而梦里却恍惚是七八岁的时候, 那一场吞噬了十几条性命的火灾。
如果, 能回到那之前就好了。
不过下一刻走进来的人还是打消了姜锦的妄想。
走进来的人是惠宁师父,她端着一碗汤药,见姜锦醒过来,神情惊喜里又带着些埋怨, 最后还是定格在欢喜里面。
“总算是醒了。”
“惠宁师父?”姜锦开了口, 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又无力。
“把药喝了吧, 你这嗓子, 可别熏坏了。”惠宁师父坐下,看着姜锦喝药, 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这心也太软了。”
姜锦愣了愣。
惠宁师父想了想,这事总还会瞒不过姜锦的,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这丫头心善,为了捡来的孩子冲进火里, 可你可知,也有人为你不要命?”
“柳叶?”姜锦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似乎少了个人,“柳叶去哪里了?”
看着姜锦脸色陡然苍白,惠宁师父轻叹。
“人没死,但是被倒下的墙砸伤了腿,脸上也破相了。我叫人通知了孙老大夫,叫人送到医馆了,没在我这里。”
到这个时候,姜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以为阿容还在屋里,冲进火场,被房梁砸倒,柳叶为了她,冲进火场,把她救出来,自己受了重伤。
姜锦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滚落了下来。
惠宁师父见她捂着脸,虽然没有大声,眼泪却不断从她的指缝里滑下来,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
“也别难过了,横竖人没丢了性命。”
可是对于姜锦来说,怎么可能不难过?
今天的情况,其实根本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不是没察觉阿容身上的不妥,因为她的心理阴影,她的经历,她选择性的逃避这个问题。
其实那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怕死。
可是她忘了还有柳叶。
她可以为了她心中的执念,不要命,可是为什么要把柳叶也扯进来?
是的,柳叶不漂亮,不聪明,一个没叮嘱到说不准还会惹麻烦,但是,这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那么好,连性命都不要的人。
阿容和柳叶,她为什么去选择保护了,对她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人。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光彻底消散,换上了深沉的夜色。
伴随着夜色降临,姜锦的心也彻底的沉静了下来。
就算她是个流浪世间的人,可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这世道活着不易,她还是不想死,更不希望柳叶死,不仅不能死,还要活的好好地,至少她要让柳叶也过的好。
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要丰衣足食不是?
姜锦擦干了眼泪,又把当下的情况想了一遍。
当时她进了屋子,并没发现阿容,他应该没死,其余的她也管不到了。她不想深究,也没能力深究,到底是阿容放的火还是别人没发现阿容放的火。
既然如此,阿容在自己这里已经暴露了,周大郎的那个房子,买下来倒是无妨,现在整治整治,年前年后的就能开张了。
只要勤快点,过活个好日子总是不难的。定南侯府那边,只要长宁郡主和陆齐林的婚事没什么问题。
只是那时情急,又在火场里晕过去,也不知道之前林家赠送的匣子还在不在,是不是被人捡了去。
如果能找回来就好了,有那二十两,手头就宽裕多了。
姜锦想过了这些,又担心柳叶的情况,心中颇觉后悔。当初自己要是不选了柳叶当丫鬟,也不至于让柳叶经受这些苦恼,或许在定南府日子也不好混,但是也不会受罪啊。
不过她到底还是个颇乐观向上的人,虽然心里难过,辗转反侧一夜,到不至于哭哭啼啼哭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姜锦便起来准备进城,惠宁师父拦了拦,见姜锦意志坚决,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
“走的这么早,别人说不准还以为我赶你走呢。”
姜锦更是笑道,“这可难说,你可别忘了,你那里还有个贵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