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她一眼,“先帝这一大家子,可真是热闹。”
原先互相看不上眼,可为了皇位还能忍一忍,自打登基之后,就是各种手段不停,到现在死了多少人了?
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依旧停不下来。
太后长叹一口气,道:“这人一旦憋狠了……那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而且手上一旦沾了血,也停不下来了。
“娘娘。”宋妈妈担心的叫了一声。
太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字道:“明天你亲自去接金氏姐妹。哀家叫人在宫门口等着,然后你去请魏氏,去请皇帝,一定要把人请来!”
宋妈妈又应了一声。
“明儿不是上朝的日子,皇帝想必是要吃了早饭,等到巳时才走的。”太后忽然笑了一声,“若是能把许氏请来……那就更好了。”
听见这话,宋妈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没想这轻微的动作被太后看见了,“怎么?”她反问道。
宋妈妈立即回过神来,道:“娘娘,奴婢是怕……皇帝在长乐宫,那许氏伶牙俐齿的,怕是要拦着皇帝。”
太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也冷冷地,“你就说哀家快死了。”
“娘娘。”宋妈妈轻轻叹了口气,“是。”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太后的声音难得有了几分虚弱,宋妈妈上前倒了茶,又给换了一壶热水这才离开。
等到屋里没了人,太后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明间的慈宁宫正殿。
半晌,她叹了口气,又回到西次间坐下。
她派湘君出去,原本是想显示她的重视,没想却带回来这样一个好消息。
先帝留下来的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是狠人。
还一个个的都敌视许氏贱婢!
再加上新来的新罗王女……
原本她是打算借着新罗王女给许氏贱婢找点麻烦,不过既然有了心狠手辣的霏霏……为了她那边顺利,新罗王女这一边得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她得好好的抬举她们,新罗王女迟早都得进宫,她们该谢谢她才是。
等到汪氏出宫,甘巧很快回到了长乐宫。
“娘娘,汪氏说湘君风寒发热,烧了一晚上,到早上烧是退了,只是腿脚发软,只吃了半碗白粥,还起不来床。”
许元姝道:“湘君是宫里的人,叫太医院派两个药童,再从宫正司出两个人,一起去方家,要了药方子备案。”
甘巧应了声是,许元姝忽然又道:“也不一定非得看见她,她毕竟生病了,万一传给别人就不好了。”
甘巧出去安排人手办事,许元姝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到了这个时候,虽然控制得挺好,她还是比以前胖了些,这镯子在手腕上带着也不如以前顺滑了。
她微微吸了口气,她倒是没想过能从方子里头找出什么破绽来,只是太后送她出宫,绝对不会叫她只呆在方家的。
等六斤找到证据……再跟她起不来床的脉象一比,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到了下午,同一时间,湘君再次出现在了霏霏面前。
“郡主。”湘君行礼。
霏霏眼圈是肿的,面色惨白,显然昨天夜里没怎么睡着。
“太后想叫我做什么?”她迫不及待的问。
湘君起身,看见她身后的多宝阁上,香和经书经书都在,就知道这位郡主已经想明白了。
“郡主。”湘君慢吞吞地说:“齐王府三个主子……贵太妃不是冲着齐王妃来的,她什么时候会收手?”
霏霏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湘君又道:“齐王府得死个人……借着丧礼重孝,这事儿才能躲过去。”
霏霏立即道:“恭越必须得好好的!他是我母妃唯一的儿子,他要好好的长大,给我母妃报仇!还要讨回公道!”
“我也不能死!我死了就没人照顾恭越了!他离不开我,他没有我——”
霏霏忽然停住了,她想起湘君方才的话。
……借着丧礼重孝……
什么是重孝?只有死了父母才叫重孝,她深吸了一口。
湘君听着她辩驳的言语,又听见她猛地停下,知道她是明白过来了,道:“守孝三年,头一年连门都出不去,而且——”
“不行!”霏霏的拒绝显得有点癫狂,声音中的紧张一点都没掩饰住。
“她死了,贵太妃岂不是更有理由叫我们抄经书了?”
“我跟恭越年纪都不大,我母妃家里已经落败,那就只剩下贵太妃了,我们两个岂不是落在她手里了?”
听见这些个理由,湘君心中生出点惋惜来,替齐王妃不值。
为了这两个孩子连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体面都丢了,可这位郡主心里,明显是已经想过叫她去死了。
湘君的声音里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