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贵族们豢养的psi,有的和他一样痛苦,甚至比他更加痛苦,很多人身上都有刺青,夏利知道,那是为了掩盖身上自残自杀的疤痕刺上去的。但也有个别psi乐在其中,他们游刃有余地在贵族中交际,利用信息素让人对其欲罢不能、无法抗拒。
而绝大多数psi,即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也没有那么绝美的信息素,只能苟延残喘着,妄想着他的主人有天会把他娶回家,给他一个身份。同时,作为一个人对尊严的需要,他们会恶毒地羞辱比他们更低等的psi。
一个自由的psi,应该是什么样的?夏利觉得自己无法想象。
等他看到芜君时,不由大吃一惊,他不就是……
芜君泰然自若地伸出手,面带微笑:“我叫芜君,我们又见面了。”
夏利也伸手跟他轻轻一握,小声说:“你好,我叫夏利。”
芜君一反他在艾斯面前提起夏利时的冷淡样子,此时倒很是热情。
“我这里有梅子酒,你想尝尝嘛?还是想去花园逛逛,花园被我改建了,现在月季和玉兰开得正好。”
“那就去花园逛逛吧。”
芜君给他介绍花园里植物的种类,还邀请他去荡秋千。
夏利一边应和着芜君,一边偷偷打量他。
他之前在拍卖会场匆匆见过芜君一面,那一面芜君就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夏利被卖过很多次,辗转在各个地下会场,见过无数被拍卖的psi。他们大多都害怕、恐惧、瑟缩着心惊胆战,少数会天真地把这当成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而洋洋得意。
他和芜君那个短短的照面,他发现芜君既不恐惧也不得意。看到自己时,一脸惊奇,好像对他很感兴趣。那时芜君许是看出了夏利眼中的惊慌,还对他笑了笑,用口型告诉他“别害怕,会有人来救你”。
这种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当然也不会有人救他。让夏利吃惊的是,他们面对同样的命运,芜君竟然会有心思去安慰一个陌生人。
而此时身边的芜君,身着纯白色的西装,衬得他肤质雪白光滑,一袭黑发垂在身后,他言笑晏晏,美丽非常。而这种美丽超脱了他的外表,他自信从容的样子,这在一个psi身上是绝无仅有的,让夏利看得出了神。
芜君发现夏利一直看着他,他也侧头仔细地打量起了夏利,然后眉头越皱越紧,用手指挑了挑他背带裤的裤带:“你这穿的是,儿童装?”
夏利上身白色衬衫有些泛黄,**一条茶色背带短裤,像个参加夏令营的中学生。
夏利顿很是难为情,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小声说:“艾斯中尉给我的,他中学时的衣服大小还适合我。”
芜君两眼弯弯,哈哈大笑起来:“艾斯真是好玩,中学时的衣服还留着。”芜君看了看夏利快红到脖子的脸,“走吧,我带你去买衣服。”
“不,不用了,我觉得挺好的。”
芜君勾起夏利的下巴,认真问道:“不能吧,你该不会像e那样分不清什么是好看?”
“……我没钱。”
“我有啊。”芜君拿出他的工资卡给夏利看,“糟了,我也没有了。你等下,我去找李尔要点。”
夏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敢去找李尔要钱。
芜君把夏利留在花园,独自去找李尔了。他敲开李尔书房的门,义正言辞地说他要去逛街,他没钱了,让李尔给钱。
这话把李尔给气笑了:“宝贝儿,我看你也识字啊,看不懂合同么?这个月的薪水早就支付给你了,你真当我是提款机啊,要钱就给?”
芜君勾起嘴角一笑:“上校好歹是个体面人,欠钱有不给的道理?”
“我他妈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你把我的珊瑚胸针拍碎了不用赔的吗?那胸针是高定限量款,花了我半个月的薪水,你看着办吧。”
芜君瞥了他一眼,见李尔不动声色,又轻蔑地说道:“当然啦,上校要是不赔,我也不能把您怎么样,毕竟您一脚能踢坏我三根肋骨,还不带赔医药费的。”
芜君这番话,生生把李尔气成了河豚,但又拿他没办法。他黑着脸把芜君一把推出去,把门给摔上了。三分钟后,芜君收到了半个月的薪水。
李尔叼着雪茄,从窗户看着芜君双手插兜,仰头吹着口哨招呼警卫带他们去中央大街的样子,不自觉勾着嘴角笑了。
这么聪明的人,却这么肤浅招摇又臭美,真是有趣。
李尔看着放在书桌一角的红珊瑚胸针,花茎齐根断了。他想了一会儿,找来胶水试图把花朵和花径黏上。
车子到了中央大街,夏利却不太敢下车,他害怕外面那么多人。以前他是绝对不允许独自到公共场所的,每次只有那个人带着才能出来。
“要不然我不下去吧,我在车上等你。”夏利为难地说。
“替你买东西当然要以你的意见为准,你怎么能不一起呢。”芜君拉他,“别害怕,有李尔的私人警卫跟着我们,没人敢对我们怎么样的,我出来过很多次了。”
“可是……”
“夏利,我们也有在公共场合出现、享用公共设施的权利,别人怎么看待你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怎么看待你自己。”
芜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里的自信和坚定快要灼伤了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