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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文秀入宫去见顾轻临时,从轿子掀开的一角中看到了宫门前的朱雀街上跪着温老太爷等温家人。
温老太爷被贬,现在已经是布衣之身,身上的绫罗绸缎已变成了寻常布衣。宫门前人来人往,有温老太爷熟悉的同僚,还有他曾经的学生。
那些人大部分都会直接离开,有一部分想落井下石但因在宫门怕传到林锦文耳中之辈,愣是忍住没有开口,但脸上嘲讽之色,嘴上的啧啧之声却还是能清楚的传入人耳中的。
也有曾经以温老太爷为榜样之人,看到他们如今这般落魄,心里忍不住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的。
面对着这些人温老夫人等内宅之辈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她们以前那般高高在上,如今被人唾弃被人同情,一时让人难以接受也是能理解的。
比着她们,温老太爷的脸色却是相当平静的,唾弃他们的人他当做没看到,前来关心他们的人他也能平和的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他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相国了,乃是一介草民,跪在这里也不过是想要谢皇上和太子的恩情,他们温家做错了事,皇上和太子能饶过他们的命,是完全值得让他们温家人心生感激的。
温老太爷最后还让他们这些朝臣早早入宫,不要为了他们耽误了时间,他们很快就要启程离开京城了。
也有人说要相送,被温老太爷直接拒绝了。
这时不管是什么样的朝臣,看到温老太爷这番模样,心里总是有些想法的。
不过时间也的确到了,他们去禀告事情总不好迟到的。
在朝臣离开之时,宫门之内走出了宫人。
温老太爷的眼睛微微亮了下,看到是玉竹时,他眼底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不过到底没有完全变成漆黑,还有那么点微光。
玉竹走到温老太爷身边时,她抹了抹眼泪,眼圈红红的在温老太爷面前福了福身体。
温老太爷忙说:“不敢。”
玉竹则泣声道:“玉竹是跟着殿下入温家的,若没有当日的恩情,殿下恐怕早已经没命了。如今各位爷虽然没有了官职,可还是殿下的长辈,也是玉竹的长辈,这礼自然是要行的。”
温老太爷神色微微一顿,只听玉竹继续说道:“今日殿下知道大家要离京,心中悲痛难言,心中实在是不忍亲自面见大家,受这离别之苦。殿下没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买了些旧物,凑了些银钱,还望大家能多多保证身体。”
说完这话,玉竹挥手招来了宫里的宫女,递上来一包银子。
温老太爷伸手颤巍巍的接过银子,深吸了两口气低声道:“多谢殿下。”说罢这话,他抱着银子朝东宫的方向拜了拜。
玉竹错开了身,把人再次给扶了起来。
温老太爷望着玉竹道:“望太子和殿下保重身体。”
玉竹含泪点了点头。
她看着温老太爷带着温家之人消失后,才抹了抹眼泪转身回了宫。这件事发生在宫门口,很快就传了出去,不少人觉得顾轻临这个东宫正君是个相当有情有义之人。
温家犯了事,得罪了林锦文,他本可以不认这层关系。可是他没有,甚至在关键之时还主动送了银子给温家,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这事一出,顾轻临的名声好上了不少,他太子正君的位置比着以往更是牢稳了几许。当然,也有人觉得顾轻临自己不出现,只让一个身边的丫头前来送银子就代表了他本人的态度,温家日后怕是不能起复了。
至于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玉竹带人回到东宫时,宫门口的事已经传开了。这一路上打探她的视线不在少数,玉竹一直表现的很沉稳,直到入了东宫,她眼中哪里还有泪水。
她去见顾轻临时,顾轻临和林锦文正在和林早早说话。
林早早嘴里吐着泡沫,偶尔啊啊那么应和两声。这是林早早不想睡觉时的常态,不过他还小,玩一会儿就会觉得困了。
顾轻临每天都要陪林早早很长一段时间,事实亲力亲为。林锦文手头上的事再怎么多,他每天也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看望林早早。
王婆是见过很多当爹的人,疼爱儿子的也不在少数,但很少有人能像林锦文这般陪护孩子。王婆因此还曾玩笑的对玉竹等人说道,见惯了林锦文这样的男子,日后挑选夫婿的眼光怕都是要高上几分的。
虽然当时玉竹等人都有些羞涩,不让王婆继续开口说这些,但她们心里也都清楚的很,王婆说的倒是事实。
不过玉竹等人是打心眼里为顾轻临高兴,心里也有羡慕,但对林锦文并没有其他想法。
她们很了解顾轻临,看似很好说话,却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一个人。
顾轻临看到玉竹,知道事情办妥了,他神色平静并没有为此多说什么。
林早早又啊啊了几声,然后开始眯起眼,不多时便睡着了。
等他睡熟了,林锦文和顾轻临才直起身,顾轻临轻声道:“把小殿下抱回房内去。”
王婆上前把林早早给抱了回去。
林早早因为早产的缘故,林锦文和顾轻临对他的冷热相当细心。林早早从出生到现在历经一个寒冷的冬天没怎么生病,也是他们十分用心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