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瘦肉粥。”杨琏笑了笑,走到一旁,替怀柔郡主盛了一碗,放在她的面前,又拿来了两个馒头。
“好吃,好吃。”怀柔郡主想来是饿坏了,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一点都不顾忌形象,杨琏看着,不由笑了笑,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
“为什么,你带来的吃的,总是那么好吃?”怀柔郡主说道。
“以后还会有更好吃的。”杨琏笑道,开一家客栈与酒楼还远远不够,他正在积累资金,准备建一个打铁铺,打造一批做工精良的兵刃,顺带着,杨琏打算造造铁锅。只是他经验不足,只是曾经看过理论,也记得不太详细了。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失败,才有可能成功。不过失败是成功他.妈,杨琏不怕失败,就怕失败之后,一蹶不振,就像曾经的陈铁那般。
吃饱喝足,怀柔郡主的脸上也有了血色,身体缓和了起来,叫嚷着赶紧出城。
临近年关,城门口盘查的特别严,尤其是南唐正与闽国残余势力交战,吴越国也在虎视眈眈,因此,朝廷生恐有人来捣乱。不过杨琏有神武军的令牌,怀柔郡主也有齐王府的证明,守门的士兵便放两人出了城。
杨琏倒是奇怪,这怀柔郡主是要做些什么?玄武湖此时在金陵城外,由于天寒地冻,玄武湖边缘,已经被冻结实了,只有湖中心,还能看见水波流动。两人沿着管道缓缓而行,怀柔郡主一反常态,心情低落。
玄武湖在南唐,是皇家园林,虽说一般人进不去,但怀柔郡主亮出身份,也不得不放行。怀柔郡主轻车熟路,带着杨琏进入了樱洲,樱洲是玄武湖五洲之一,因为洲上栽满了樱花,在三四月份,樱花开满,美不胜收,因此这个小岛,被称之为樱洲。
不过此时,万物凋零,樱花树叶抵不过寒流的冲击,树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一阵寒风吹过,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让人心中一寒。进入樱洲,怀柔郡主心情显得更加低落,脚步放得更加轻缓,放佛怕吵醒了旁人一样。
杨琏举目四望,看见五百步外,有几个坟茔,走得近了,恰好有人走了过来,头上戴着帷帽,脸上蒙着白纱,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在她身后,有一名侍女,同样的打扮,就这样走了过去。
杨琏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仔细看了看,又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又走了几十步,杨琏远远地望见墓碑,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愣住了。但他反应很快,很好地将情绪藏在了心底。
怀柔郡主走到了巨大的坟墓前,望着墓碑上的字,眼泪便流了下来。杨琏这时发现,在坟墓前,有一束花,正被寒风吹动,瑟瑟发抖。难道是刚才那个人送的吗?杨琏想着,又忍不住回头,那两人已经消失在天地间。
杨琏举目四顾,附近的还有一处更大的墓地,燃着白烛,暗想或许刚才那两人是给那个陵墓上坟也不一定。回过头,再定定看着墓碑上的字迹,“故大唐永兴公主李氏瑶凡之墓”,这一行字,格外刺眼。
这是他今世的妻子,李昪的女儿,在杨琏被杀死之后,李瑶凡得到消息,认为是父亲李昪杀死了丈夫,因此赶来金陵质问。李昪怎么可能承认,推脱是贼人杀死了杨琏,将此事推脱的干干净净。
李瑶凡不肯相信,杨吴在江南一向很有口碑,尤其是杨行密平定江南之乱,赶走了食人魔孙儒,拿出军粮赈济灾民。掌控了江南、两淮之后,更是招集流散,轻徭薄赋,劝课农桑,使江淮一带社会经济在战争的间隙有较大恢复。江南的百姓对杨吴有念旧之心,不可能会有人杀了杨琏。
李瑶凡不肯相信,待在金陵不走,毕竟是李昪的女儿,李昪也拿她没有办法,不久,李瑶凡坐化而死,李昪叹息,将她葬在樱洲。
怀柔郡主一边拜祭一边说着,杨琏通过自身的记忆,将这事情理清。对于这个前任身躯的妻子,杨琏倒是怀有敬意,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烧了纸钱。
见怀柔郡主依旧在烧着纸钱,杨琏又看了看,对那座燃着白烛的坟墓产生了兴趣。好奇心的驱使,让他走了过去。等他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不免内心苦笑了一番。这是“杨琏”的坟墓,当初很多人都以为杨琏死了,李昪也是如此,不管怎样,毕竟是前朝的旧太子,李昪的女婿,官封弘农郡公、平卢军、康化军节度使、中书令、池州节度使。李昪还是要做做姿态,厚葬杨琏。
“姑姑最大的愿望,便是与阿摩叔叔合葬,可是,皇爷爷却不许。只是将两人葬在这里,还令人挖了一道沟渠。”不知道何时,怀柔郡主走了过来。
杨琏握紧了拳头,指节咔擦轻轻一响,心中升起一股愤怒,但很快一扫而过。一方面为李昪的绝情愤怒,一方面又觉得庆幸,毕竟眼前这座坟墓里的,不是真正的杨琏。
怀柔郡主却没有注意到其他,依旧在“杨琏”的坟前拜祭,说道:“阿摩叔叔最好了,他常常带我去掏鸟窝,去放风筝。可惜,他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为了权力,即使是最相近的人,也会翻脸不认人?”
怀柔郡主的语气虽然低柔,在杨琏的心中,却有如惊雷,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震惊、烦恼统统抛弃,道:“不要伤心,总有一天,你会再看见他的。”
“真的吗?”怀柔郡主问道。
“真的。”杨琏肯定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