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低声嘟囔道:“这个小娘子,看来是缠上杨指挥了。”说着,舔了舔嘴唇,叹息一声,道:“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杨琏苦笑了一声,道:“我等来到开封,不是游玩,而是做事的,带着一个女子终究不方便。”
说话间,离刘承训、刘信等人已经远了,杨琏一拍战马,向前奔去。
开封城经过小半年的治理,已经没有了昔日契丹人在时的残破,城墙高大,上面布满了巡逻的士兵,而在门口四周,同样有不少士兵在巡逻,显然对杨琏的到来很是重视。
进入城中,街道两旁很是安静,一眼看去,民居大多修葺完毕,偶尔远远地看见几个百姓,气色尚好。不过这一路直到皇城前,杨琏看见的百姓并不多,想来是刘承训严格控制了城中治安。
毕竟那边还在与杜重威打着仗,契丹人虽然在内乱,但同样是不可小觑的势力,刘承训非常清楚,这个时候要与大唐先搞好关系,不能让汉国四面树敌。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西斜,阳光照在有些残破不堪的皇宫,让杨琏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他差一点以为,这座城市,便是广陵,而眼前的皇城,是杨吴朝廷的皇城,然而,林仁肇轻轻唤了他一声,让杨琏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镜花水月,杨吴朝廷已经没有了,余下的,只有几个不屈的人,试图恢复山河。
“杨使者,请!”刘承训说道。他已经在宫中摆开了宴席,就等着杨琏入席了。
“太子殿下,请!”杨琏同样说着,紧跟着他走进了皇城。
这座皇城被耶律德光破坏的颇为严重,契丹人拿下开封之后,大肆抢劫、杀戮,宫墙上斑斑点点的红色,让杨琏认为是未干的血迹。刘承训看见杨琏沉思,便摇摇头,解释。
这些红色的斑点,的确是血迹,虽说在这东宫之中,出现这种东西难免不详,但刘承训却认为,这是在提醒着他,居安思危,绝不能有任何的懈怠,想那石重贵,不就是志大才疏,导致国破家亡吗?
“这个太子的志向不简单。”杨琏心中念叨着,却有些纳闷,刘承训已经是太子,按道理必然会继承大位,若是他在位做皇帝,就算压制不了河中节度使李守贞、永兴节度使赵思绾、凤翔节度使王景崇等人,也不会做出杀了郭威儿子,使其造反的事情来。
这种思绪一扫而过,杨琏带着副使林仁肇等人进入了东宫,刘承训的东宫非常简陋,宫女、太监都不多,由此可以看出,刘承训是个节俭之人。而根据杨琏掌握的信息,大汉朝廷上下,苏逢吉、苏禹、史弘肇、王章等人,大多是贪得无厌之辈,也就郭威、杨邠稍好一些。不过郭威手握重兵,受人猜忌,而杨邠一向瞧不起文人,本身有极为节俭,任贤荐能,直言敢谏,与朝中许多大臣,尤其与刘知远的老部下关系并不好。
汉国朝廷上下,也是波澜起伏,这让杨琏心中有了想法,不过,与其他想法相比,杨琏显然对刘承训更有兴趣。
一行人在东宫分宾主坐下,与当初刘信出使大唐的待遇好了许多,刘信心中不免有些郁郁,这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杜重威不听宣,死死霸着魏州,高行周与慕容彦超率军讨伐,一个月来,丝毫没有进展,天子震怒,这才御驾亲征,想要尽快拿下魏州。
在这样的情形下,大汉决不能与大唐的关系弄僵,让刘信有些郁闷,看来当初心中的计划不能实施了。
刘承训的身体还是不好,回到东宫之后,依旧咳嗽着,杨琏仔细观察,他发现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不时在刘承训耳边说着什么,甚至还掏出了几颗丹药,让刘承训吞了下去。
刘承训吞下了丹药之后,精神倒是好了许多,满面红光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一点病都没有。尽管刘承训做的很是机密,但杨琏还是发现他吞食丹药这一幕。杨琏甚至隐隐觉得,如果刘承训死了,必定是吞食丹药而死的。想到此,杨琏心中有些复杂起来。
刘承训回光返照,他举起酒樽,笑道:“今日大唐的使者前来,当真是喜事一件。大汉与大唐有着良好的友谊,希望两国之间,友谊长存。”
杨琏也举起了酒樽,顺着杆子向上爬,道:“太子殿下之言,我主听了,必定龙颜大悦。杨琏在这里祝愿大汉国祚千年,与大唐一样,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