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彦卿神色复杂,尽管他希望女儿跟着杨琏去金陵,但内心又何尝舍得女儿?此时听着女儿如此说,内心叹息了一声,只得点点头,看着杨琏,道:“杨使者,难道你要看着我符家家破人亡吗?”
杨琏目光闪动,他也在思考着利弊,虽说他对符金盏也有一定好感,但好感不能当饭吃,就杨琏内心而言,他更看重的是符彦卿的势力,符彦卿掌控徐州一带,与大唐海、楚两州相接,而且徐州古称彭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北上山东,西进中原,此地可以作为跳板,如果能与符金盏在一起,日后说不定能拉拢符彦卿。
杨琏的这番心思或许符彦卿能猜到一二,甚至符金盏也能猜到。但杨琏觉得,这件事不在于他们能不能猜到,而在于最后的结果。
杨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符节度,符姑娘,你们想好了,当真要如此做?”
符彦卿、符金盏相视一眼,父女同心,自然都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两人都点点头,几乎是齐声道:“当真。”
杨琏摸了摸下巴,倒是很坦白地道:“坦白说,我虽然是唐人的使者,但实际上,在大唐,也有不少敌人,跟随我,会吃不少苦头。不过,我杨琏可以保证,只要我杨琏活着一天,就不会让金盏受委屈。”
符金盏脸色微微一红,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杨琏微微一愣,符金盏这话,取自于《孔雀东南飞》,讲述的是汉末建安年间,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之言,这言语之间的意思,已经很是明了了。
不仅杨琏一愣,符彦卿也是一愣,他想不到只是短短数月,一向眼光极高的女儿似乎对杨琏情有独钟的模样,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符金盏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脸色越加红了,但她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抬起螓首,用乌黑明亮的眼眸,看着杨琏。她似乎下定了决心,道:“若是杨公子不弃,妾身愿侍奉公子一生,永不相弃。”
符彦卿神色复杂地看了杨琏一眼,杨琏同样犹豫,在他内心,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在大唐很是尴尬,作为前朝旧太子,他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也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杨琏感觉到呼吸有些艰难,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鼻孔冒出一股热气。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杨琏用手摸着跳动不已的心,忽然苦笑了一声,他本来的打算只是将符金盏带去金陵,其他的他并没有多想,但看眼下情形,无论是符彦卿还是符金盏,都有联姻的想法。
杨琏在犹豫,他犹豫该不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符金盏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忽然后退了一步,带着笑意,道:“杨公子,莫非他们的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杨琏顿时好奇起来。
符金盏抿着嘴微微一笑,低声说了起来,符彦卿在一旁,听得是大惊失色,更不用说杨琏了。
杨琏知道,自己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但他一直以真名示人,无非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反其道而行之。事实上,由于他用真名,反而欺骗了很多人,不过,也不是没有传言。比如说符金盏就曾听林仁肇与陈铁私下聊天时,就曾对杨琏的身份表示了怀疑。
不过,听符金盏之言,两人并不在乎杨琏终究是什么身份,反正两人本来就不是唐人,而是闽人,对大唐的忠诚度还不够。如果让两人选择,他们必然会选择杨琏而不是李璟。
听了符金盏的话,杨琏幽幽叹息了一声,看着符金盏,道:“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人,你还会如此选择吗?”
“会!”符金盏只说了一个字,却显得如此的斩钉截铁。
符彦卿眯起了眼睛,杨琏如此说,恐怕代表着他就是吴国的旧太子,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前途的确是困难重重,但相比而言,似乎比被满门抄斩又要好很多。
杨琏见符金盏如此肯定果决地答应,心中也不由有些感动,他点点头,双手抱拳,道:“既然如此,符姑娘便与我前去金陵,只是,委屈符姑娘了。”
符金盏摇摇头,道:“若是久长时,又怎会委屈?妾身倒希望不会拖了杨公子的后腿。”
符彦卿在这一刻,也拿定了注意,只见他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杨公子竟然有这等身份。日后杨公子若是有需要,可派人前来徐州,我定然鼎力相助。”
符彦卿的话虽然有很大可能是冠冕堂皇之言,但杨琏还是深深一鞠躬,不露声色地道:“多谢符节度。”
符金盏轻轻拉了杨琏衣角,低声道:“怎么还叫符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