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朝廷更是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毒鸠事件,这证明在这皇城之中,隐藏着不轨之徒。恐怕此时天子驾崩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此时,绝不能让那些个心怀不轨之人成事。我有几个意见,一是将皇城的禁卫军调动,东门的去守西门,西门的去守东门,北门的去守南门,南门的守北门。如果有可能,可以考虑更换带兵的将领。”杨琏说道,这是要确保皇城的安全。
“开封城内的各门守将也是如此,另外,让高怀德领兵在城中四处巡逻,如有行踪诡异者、集会者、带兵刃者,可将其就地斩杀,将一切隐患扼杀!”杨琏说的斩钉截铁,杀意森森,听得李皇后身子一个哆嗦,心想这杨琏居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刘承祐闻言,点点头,既然父皇驾崩,他就是大汉的继承者,又怎么甘心有人夺走他的花花江山?杨琏如此布局,正合他的心意。
杨琏献计之后就不再说话,李皇后和刘承祐细细思量了一番之后,立刻按照杨琏的计划行事。开封城内、皇城内的守军立刻动了起来,严格按照刘承祐制定的行军路线行走,直到黄昏时分,各门的守军这才换好了驻防。
与此同时,朝廷重臣苏逢吉、史弘肇、苏禹等人也都来了,进入皇城之后,三人听说太子突然驾崩,无不震惊万分,尤其是苏逢吉,扑到在刘知远的身上,泪流满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比起李皇后、刘承祐还要伤心。
在掌控了局势之后,刘承祐派人通知汉国群臣,群臣得到消息,纷纷赶到皇城祭奠天子,一时之间,皇城内哭声四起,听的人一颗心瘆得慌。
杨琏混迹在人群中,看着哭泣的群臣,有些不安,因为他觉得,这事情太顺利了一些,虽说刘知远大权在握,但他不相信汉国群臣里,没有异心之徒。在人群里,他看见了郭威的养子郭荣,只见他一脸沉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说起郭荣,杨琏觉得郁闷,郭威溜回了邺都,等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要在他身上下手,就难了。而他聪明地留下郭荣在京中,又等于表明他是忠于大汉的,让杨琏找不到机会。
杨琏同样思考的时候,与郭荣目光相撞在一起,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又都将目光移开。杨琏还在人群里看见了赵弘殷、赵匡胤父子,两人同样在哭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整个朝廷一片悲恸,所有人都在哭泣——当然有少部分的人内心却在狂欢,只是暂时无法察觉出来罢了。
李皇后见群臣哭了半响,站起身来,道:“诸位卿家,陛下已经驾崩,哭泣无益。国不可一日无君,偏偏陛下生前没有正式立储,陛下只是给哀家说过,打算立二皇子为储君,不知道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李皇后话音刚落,苏逢吉对着刘知远的尸体拜了三拜,道:“皇后,陛下生前也曾与老臣说过此事,老臣也认为当立二皇子为储君!”
随着苏逢吉的声音,史弘肇、苏禹等人也高声喊了起来,都道:“不错,国不可一日无君,自当立二皇子为帝。”
群臣中,除了这几人高声喊着,余下的人都面面相窥,其实谁都清楚,这几人是主张立刘承祐为储君的,至于杨邠、王章则是反对的臣子,可是,杨邠与王章的后果大家都看见了,他们都被灭族了。因此,群臣之中虽然有人不满,但大多数的人选择了沉默,这个时候反对,是不想活了吗?尤其是史弘肇掌握着开封的军权,谁敢与他争锋?
苏逢吉、史弘肇等人呼喊了半响,李皇后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诸位卿家的意思哀家已经明了,既然如此,就立二皇子为帝。处理完了天子的丧事,便正式登基。”
李皇后话音刚落,就见张彦威高声叫道:“皇后,二皇子一向纨绔,恐怕不能担当重任吧!”
张彦威是刘知远身边的老臣,跟随刘知远多年。实际上,张彦威在这个时候说话,并不是反对刘承祐继任为帝。他十分清楚,苏逢吉、史弘肇等人拥戴刘承祐为帝,一旦刘承祐登基,他们就成了拥戴之臣,权势必然大的惊人。
那时候,恐怕整个汉国朝廷的军政,都要被这几人牢牢掌控。这对于张彦威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发难,是觉得在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出言反对,也不会有人对他怎么样。
随着张彦威的声音,果然有几人高声反对,这几人多半是与苏逢吉不对付的臣子,他们也不愿看着苏逢吉等人掌控汉国的大权,因此临时团结了起来,一致反对起来。
本来沉默下来的群臣,突然再度变得人声鼎沸起来,有人支持刘承祐,有人反对,这就热闹了。
杨琏冷冷地看着张彦威,忽然觉得十分好笑,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发难,真是选错了时间选错了地点,可以说刘承祐登基为帝,已经是十拿九稳了的,而且,高行周、高怀德父子已经带着禁卫军的士兵掌控了整个皇城,又有谁能翻起大浪?充其量这几人只是大海里的一粒沙,不足为虑,很快就会湮灭。
张彦威的反对顿时激起了苏逢吉等人的强烈反对,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史弘肇是个武人,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破口大骂,语气极为难听,弄得文人张彦威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有心与他对骂,又觉得丢了脸面。
看群臣的样子,是拥戴刘承祐的居多,张彦威等人想要反对,却被淹没在苏逢吉、史弘肇、苏禹等人的口水里。
大殿里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轻轻的一声咳嗽!声音虽然轻,却犹如惊雷,将众人都给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