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头闻言,忙说着好话捧着杨琏。陈铁默然不语,静观下方的内讧,这场战斗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为了活命,越来越多的吴越兵加入了生擒胡庆的行动中,胡庆身边的亲兵纵然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翻在地,有人把身上的衣服撕下几条,搓成绳子,捆住了胡庆、胡诚等一干人等。
陈铁只让派了七八人下去,把胡庆胡诚押了上来,余下的士兵都用绳子捆起来,稍微清点了一下人数,约有千余人。胡庆眼前一黑,他知道,逃走的吴越士兵恐怕不超过五百人,此刻身边只有千余人,恐怕余下的那些,都被大火烧死了。
这个时候,城内的火势尚未停歇,陈铁派了士兵先去禀告军情。
胡庆神情萎靡,今日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是从天堂到地狱,如今成为唐人的阶下之囚,他的命运将会如何呢?
吴越军退走,杨琏停止了投掷柴薪,但是大火越来越大,恐怕不到天黑,这场大火很难熄灭。
朱琦走了过来,拱拱手,问道:“杨节度,城内的那些个内应如何处置?”
杨琏看了一眼查文徽,笑道:“查留侯,你看该如何?”
查文徽抿着嘴,今日的杀戮让他心有余悸,当然他知道这些都是敌人,本就不该心软,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人被烧成木炭,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想了想,查文徽道:“今日杀戮过多,老朽还望杨节度能饶他们一命。”
杨琏沉思片刻,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福州城平定下来,先送他们去挖矿。”说着,靠近了查文徽,低声道:“我离开福州之后,你再救他们出来。”
查文徽一愣,道:“杨节度,你这是……”
“他们毕竟是福州人氏,查留侯以后长期留守福州,就要施恩于人,这些人的大半有家属在福州,日后你若是放了他们,他们自然对查留侯感恩戴德,日后经营福州,也就方便了几分。”杨琏说出了目的。
查文徽忽然觉得十分感动,杨琏不仅救他,还帮他施恩于福州军民,而这个恶人,却是杨琏在做了。他图的什么?不管杨琏内心有怎样的心思,至少他对自己,只有恩。查文徽忙拱拱手,道:“杨节度大恩,查某领了。”
杨琏淡淡一笑,转过身去,指着城外,却叹息了一声,道:“查留侯,这场大火,可是把福州城烧的七七八八,若要重建,那可就难了。”
查文徽是个文人,治政也有经验,但带兵打仗却是不足。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子城外,目光所至,皆是大火,他十分清楚,本身福州就战乱多年,百姓多有逃离,如今这场大火,对子城外的福州城损害极大,重建福州城,需要人手,需要把夹城、罗城的房屋修建起来,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同时,资金也是大问题。
天子那边就不用想了,这几年府库入不敷出,天子急得跺脚,怎么可能拿出钱财来重建福州?哪怕福州的地理位置特殊,就大唐和吴越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
查文徽有些皱眉不展,杨琏却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过没有急着说话,等了片刻,这才道:“查留侯,还记得前几****与你说的事情吗?”
“你是说那件事?”查文徽想了想,问道。
“平定了福州之后,我至少要带走百人,当然,如果福州有这么多人的话。如果届时缺乏人手,我建议你向留从效要人。”杨琏说道。
留从效掌管南州和泉州,尤其是泉州,是优良的港口,这里船匠很多。查文徽要守住福州,不仅需要强大的陆军,也需要强大的水师,吴越国的水师不亚于大唐。吴越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北上与大唐的润州、广陵、乃至于金陵的水师火拼,但要南下攻打福州,还是有很大可能。一旦福州被吴越国水师截断,就会成为一座孤城,要守就难了。
查文徽点点头,杨琏建议让他守卫福州,从他内心而言,这是一个机会——不用回金陵被政敌弹劾,面临被囚禁的危险,而且,这也是他为自己正名的一个机会,可是,福州城要怎么守?
吴越人得知福州失利,恐怕就会南下,想了想,忍不住向杨琏请策:“杨节度,你走之后,我要如何才能守住福州?”
杨琏略做沉吟,想了想,道:“你放心,吴越国得到消息,至少半年内不会南下。如今春耕将至,吴越国的俘虏可以用来春耕,能极大节约人力,修补城墙,重建福州城,可以用他们。”
“半年之后,或许就要把他们放了。”杨琏又补充。
“放了他们?”查文徽吃了一惊。
“福州已经落入大唐之手,只要防备森严,对于吴越国来说,攻打福州并不划算,若是长期征战,对吴越国的经济、生产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我相信,吴越人不是笨蛋,不会花费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在福州。”杨琏笑道。
查文徽点头,打仗考验国力,没有充足的粮食、金钱、人力,根本无法支撑长期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