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点点头,道:“陈铁,你立刻带着他去看一看,贼人藏在什么地方。知道之后,切莫打草惊蛇。朱琦,你立刻回城,把新兵带出来。”
“喏!”陈铁与朱琦同时回答着,朱琦首先离开,陈铁带着伤势不重的骑兵,押着那人出发。
杨琏站在原地,仔细地思量着,淮北十三家有进犯楚州的企图,偏巧张家子弟被杀,令张德胜十分愤怒,这才半路偷袭,若是他韬光养晦,这事情还真不好说。如今既然发现了张德胜的企图,杨琏就有了消灭淮北群盗的想法。
这样一来,张德胜是其中的关键,杨琏又等了片刻,让受伤的士兵带着战死的袍泽先回去,先追陈铁而去。那汉子也只知道张德胜住的村子,杨琏赶到的时候,陈铁正在离村子五百多步的地方观察着,这个村子同样靠近淮河,交通便利。而且这一带没有什么山丘,除了依靠密林藏身,别无他地。
汉子指着前方,道:“节度使,张德胜就住在前面的村子里。”
“你们究竟有多少人?”杨琏低声问道。
汉子道:“张家的兄弟人数不多,满打满算,男丁只有几人,倒是吴二狗带来的人多。”
杨琏点点头,也只有吴二狗带来的这群不怕死的悍匪才能给他造成麻烦。这个时候,村子里什么情况杨琏并不清楚,所以没有急着进村,杨琏派人监视着村子的几个出口,等待着朱琦带兵赶来。
等了大半个时辰,朱琦终于带兵赶来了,一千五百名新兵,足足三个都的士兵,杨琏让两个都的士兵守住了门口,余下一个都的五百人全副武装地进了村子。村子里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士兵,村民都被吓坏了,不少百姓把门关上,躲在门口观察着,生恐这些士兵闯进家中。可若官兵真的要抓他,关上门又有什么用呢?
那汉子带着杨琏、陈铁等人直奔张德胜的家中,到了张德胜的门口,陈铁一声大喝,踢开了门,大门发出一声响,轰然倒下,然而张德胜的家中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家中的东西也被席卷一空,只留下了柜子之类不容易搬走的东西。
“果然人已经走了。”杨琏心中想着,张德胜既然能做出伏击的事情来,必然不会太蠢,事发之后,不管如何,肯定不会再回村子了。
陈铁一把抓住汉子,喝道:“说,你们还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汉子摇摇头,道:“没有,平常都在这里。”
杨琏左右打量着张德胜的家中,张家看起来很平常,仔细看了半响,又让人搜查了,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杨琏让朱琦去打听了一番,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四邻只说这几日张德胜早出晚归,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杨琏想了想,传令下去,封锁楚州与汉国边境,严加盘查,绝不能让张德胜等人逃到汉国去。同时,依旧是严令各个村寨加强防备。离开了村子,杨琏又带着士兵去刘家庄仔细搜寻了一番,刘家庄那边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也不知道张德胜究竟逃到了哪里。
回到楚州之后,杨琏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抓到张德胜。通缉是必要的,可是张德胜一定也不会坐以待毙。
次日,不仅是楚州城内,就连城外各村寨都贴上了张德胜的通缉告示,告示下挂着杨琏的节度使大印,只要捉住了张德胜或者是举报着,杨琏都会对其进行重赏。杨琏也是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来举报张德胜。同时让士兵四处巡查,找寻张德胜的下落,一时之间,楚州城内外紧张起来。
等了两日,有人提供了消息,说是在城西北方向,靠近汉国的地方,哪里有很多密林,最近林子里有很多人出没,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林中的猎户,而且说话的口音有些特别,不像是楚州一带的人。
杨琏仔细盘问了一番之后,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便点起两百骑兵,五百步兵,朝着报信人说的地点赶去。杨琏目的在于是偷袭,所以他选择了在夜晚出行。当日天色昏暗,月亮不明,四周星宿倒是星星点点。
偷偷出城之后,官兵没有点着火把,在线人的带领下,朝着城西北方向的密林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足足走了两个多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密林外。杨琏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等待着。
杨琏仔细听了听,密林上方有鸟儿在鸣叫,另外,杨琏借着夜色,同样能看见鸟儿在半空中盘旋。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中有人。
既然林中确定有人,杨琏就放心了,他派人守住了密林,密林靠近河边,出口虽然多,但五百步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是能把密林封锁起来。只要发现了人,骑兵杀出,就能迅速追上他们。现在杨琏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着天亮,然后在守株待兔,等张德胜一行人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杨琏又让朱琦回城,调了三千兵马,步步围困,把密林彻底包围。这一夜很是漫长,但也很是短暂,士兵们在夜色下抓紧时间休息,只有少部分的士兵在监视着密林内,天色终于蒙蒙亮了,杨琏凝视着密林,吩咐陈铁,让士兵都起来,准备捉拿张德胜。
天,终于亮了,张德胜伸了伸懒腰。这几日张德胜休息的并不好,楚州城内外都贴着他的通缉告示,他就像一只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张德胜本来打算是要逃到汉国去,可是边境突然驻扎了士兵,日夜巡逻着,对过往的商旅百姓严加盘查,而且还拿着他的画像四处比对,令张德胜不敢以身犯险。所以,他只能躲在密林里,等待机会。
吴二狗已经走了,他蒙着脸,杨琏等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所以没有通缉他,吴二狗告诉张德胜,他先回到淮北,再带人来支援。话说的很好听,但张德胜知道,吴二狗一去,十之八九肯定不会回来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说他们彼此只是合作的关系,因为利益而暂时在一起,没有忠诚度可言。吴二狗会回来吗?会和官府对抗吗?这根本不可能嘛。
张德胜心中不满,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他还能怎么样?吴二狗人多势众,他要走,张德胜根本留不住他,吴二狗走了之后,张德胜更加势单力薄,他只能躲在密林里,吃些干粮,有时候运气好,在林中找到鸟雀之类,拔了毛,在河边洗干净了,烤着吃。
吃还是小事,担心受怕才是最主要的,他常常摸着头颅,心想这颗头什么时候就不在了?现在想想,有了土地,也就有了生存下去的条件,为什么还要再做冯妇,重操旧业?说起来也是贪心,他若不是想要多拿几亩地,怎会让自家兄弟去当兵,自家兄弟若是不当兵,又怎么会死?他若不死,自己又怎么会一怒而做出了袭击节度使的事情来?
张德胜有些悔恨,可是这时候悔恨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杀了这么多人,若是被抓住,根本活不下去。唉,真是时也命也,这条命恐怕不久就要交代在楚州了。
在张德胜的身边,只有七人,其中还有五名是妇孺,余下两人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夫,这几个人想要逃出去,何其难也?